“看樣子我們都沒看錯啊。”
淩七的臉上綻放著小小得意的笑容。
“蘇家姐姐，你要不要我們助你一臂之力？”帶著那樣的笑容，她問我。
“什麼意思？”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端木楓曾經對我們幾個都做過很可惡的事”
可能是看見我露出的驚訝表情，淩七趕緊解釋說：“不是你想的那種壞事，千萬別誤會啊。總之，因為有端木楓，我們才會活的如現在這般幸福快樂。所以，為了報答那個爛好人，我們想要幫你一個忙。”
我愣了一下，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你身上帶了……某種特別用途的藥吧？”淩七小聲的，笑眯眯的問道。
我傻眼。春藥……真厲害，估計是光憑聞就聞到了。
“別小瞧我們這群老古董，在我們鳳王朝中，對藥理的研究，我們幾個聯合起來無人能比。不管環境多複雜，我們於進出都能辨嗅出來的。”
淩七靠近我的耳旁，輕輕的說：“有我們的幫忙，就算以端木楓那種藥學天才，也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不知道我是中了傳說中的迷魂計還是理智真的有所欠缺，總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了接受淩七等人的“幫助”，把自己身上的藥扔了，然後進入淩七告訴我的客房房間，坐在床邊，就想新娘等待敬酒歸來的新郎一樣。
十分緊張。
在我擔心端木楓會不會被那群人送過來時，門開了，一個眼神異樣，走路不穩的男人被推了進來。
就是端木楓。
在他身後推他進來的淩七對我笑笑，然後體貼的關上門。
我過去扶著端木楓到了最近的沙發處。他坐下去，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裏。下一秒，在我手放開的同時，他歪倒向我這邊，頭耷拉在我的肩膀上。
呼吸深沉，眼睛微閉，像個天使。
我不忍心破壞這麼幹淨的畫麵。
我慢慢湊近端木楓的臉，輕輕地，淺淺的，讓自己的臉與他的臉微微觸碰了一下。
“我還是不相信你會喜歡我。”
畢竟，你是天使，完美似神靈；我如此醜陋，惡劣如垃圾。
我怎能匹配你這樣的存在。
“但是，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我輕聲說著，無聲歎息。
當淩七他們看見我出現的時候，個個眼睛瞪得比銅陵還大。
“這……這麼快？”淩七差異的看向身邊的淩昊然，“藥效還沒開始發作吧？”
“沒有。什麼都還沒發生。我是來要解藥的。”我說。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麼？”葉竹菲問。
“算啦，我真這麼做了，多虧心啊。這次也就是腦子一時發熱，勉強別人做不一定想做的事，不是我的風格。到此為止吧。”
“哈，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們覺得你們最合適了！”
淩昊然興奮的嚷道，“因為你們兩個都很像，隻會盡量勉強自己，卻不願去勉強別人。”
那又如何呢？即使再相像，也不可能成為戀人。端木楓是個總是習慣把真心藏起來的家夥，因為他太過習慣忍耐自己的欲望，體貼別人的心意，這樣的他，即使說出喜歡之類的話，也隻是讓我感覺不真實而已。
不安心，不確定，不相信。愛是一種信仰，需要長久的時間去驗證這信仰的真實性。
可惜，我與他的交集太少，恐怕這輩子就隻能止步於此。
“我看還是你們自己上去喂解藥吧。不管如何，今天多謝諸位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再見。”
眾人沒有說話。聰敏如他們，自然知道認真的分量。在說什麼，也都是浪費口舌而已。
那天晚上我回到了自己的租屋裏，簡單收拾了行李之後，打出租去了火車站，坐在火車上時，跟白烈明和莊美豔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們我要出去旅行。
感謝上蒼，讓我在犯下人生中最不可原諒的錯誤之前，即使讓我停下來。
我想過和端木楓長相廝守的未來，不過那僅僅是想象，現實又不是童話，就我這水準，連灰姑娘都算不上。
雖然遺憾，但我還是隻能承認。別無他法。
四個月後，雲南麗江。
我戴了一副墨鏡，穿著一襲灰白色長袍，坐在石墩上，手裏就著二胡依依呀呀拉著琴弦，裝瞎子拉出了一段《涼州詞》，騙騙來往遊客的錢，圖個樂子。
有人伸手過來，慢慢提起我的墨鏡。我沒反抗。
這兩天裝瞎子期間，也有心性活泛的遊客過來看我是真瞎假瞎，掀起我眼鏡一探究竟，我忍功好，愣是裝的讓有眼睛的口看不出我是假瞎。
然後我就會在他們掀開我眼鏡猴，看到他們臉上或驚訝，或錯愕的表情。那個時候，我就肚子裏一個人偷笑，開心得很。
我想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可惜這一次例外了。
那人揭了我的墨鏡，我看著他，他直直的盯著我的臉，仿佛入了定。
有風吹過，揚起了我耳邊的頭發，長的有點長的發絲飄起來，一下一下的，就想在撓著我的魂。
“你眼睛怎麼了？”
那人終於出聲，輕輕的問道，聲音裏有淡淡的痛，就像生怕驚擾了什麼一樣。
我知道是為什麼。
我眼睛看得見，很清楚，但是漸變了顏色，因為藥的緣故。
老頭子為了讓我們這群手下人能聽他的話，就在很小的時候，給我們每個人都吃下了毒藥。如果有人完成了他規定的全部工作，就能得到解藥，脫離組織。
白烈明是我們那一屆孤兒殺手中的天才人物，他14歲就達成了老頭子的要求，得到藥，離開了血腥世界。我比較笨，直到前年末才算達成所願。
拿到解藥我卻因為一些原因不想那麼快吃掉，於是拖到四個月前，我上火車來履行那一晚。
那一天，我終於想明白自己以前糾結錯誤的東西。想通了，我吃了藥，就當自己重獲新生。
然而拖的時間有點長，體內的毒解了，但卻有了一個長期中毒贈品：我的眼珠子徹底變成了純黑色，看上去比瞎還要瞎。
“你聽出我的聲音了嗎？我是端木楓、”
端木楓有些急切的說著，語氣裏又讓我驚訝的悲涼。
“你還好嗎？我找了你四個月，我很擔心你啊，怕永遠找不到你。”
他說著讓我更加意外的話。
“為什麼你要來找我？”我不動聲色的問道。
“語言可能欺騙人心，但身體的反應永遠不能欺騙成功。你還不能確定嗎？我來找你的目的和原因是什麼。”
他停下來，專注而認真的看著我：“我已見過人世間太多醜惡的東西，我不喜歡那些醜惡，但是沒辦法，世事如此。但是好在，在鳳王朝我遇見了莊美豔，她讓我懂得等待的價值。”
我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是來許下更好的條件，讓我繼續當那個無聊的替身會是這樣嗎？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確定。
“而在這裏，我遇到了你，蘇九。一個不論身處環境有多黑暗，也依然努力仰望光明的靈魂。是你讓我明白，為自己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蘇九，很遺憾我錯過了你人生之前的歲月，但是我還是想說，你要不要給我一個機會，試著不僅僅喜歡我這張臉，可以嗎？”
我聽完了，沉默了。我想我的裝瞎表演一定很成功，否則他到現在怎麼還看不出我已經在看他了。
“我眼睛都這樣了，還怎麼看你的臉？”
“我會治好你的眼睛，一定會。”他說。
對啊，他是端木楓，是真正的神醫。可是，就這樣嗎？戲能如何演下去？我還是不相信，前景太美好，於是不真實。我是個膽小鬼，總覺得往前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踏空。
“你告訴我，你喜歡我的理由是什麼？”
端木楓沒有沉默，沒有遲疑，隻剩下淡淡的笑容下麵沒有可以掩飾的真摯：“因為一見鍾情，一見傾心。”
他沒讓我打斷他想說的話。
“動心這回事，沒有道理可講的。這世間有那麼多長相俊美的人，可你卻唯獨對我說了喜歡。我明明以為，我不管何時何地都隻會鍾情一個人，但如你所說，時間能帶走不可靠的一切。我遇見了你，心裏那個影子被重疊，被淡化，被取代。你和美豔幾乎沒有相似之處，我能確定我現在唯一在意的是誰。：他微微笑著，淡淡的說：“不敢相信，擔心失望，如果總是膽怯害怕，蘇九，你想要的豈不是永遠都是鏡中花？
他說著，伸出右手來，說：“要不要牽這隻手，隨你選擇。“
我低下頭看著那隻手，看了很久，低聲問：“你早就發現我沒瞎，對吧？“
“我眼睛一向不壞。“
“如果我真的瞎掉，你又治不好，你可以嫌棄我，沒事。“我說。
端木楓笑，伸過來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這種事，永遠都不會發生的。“
他說，篤定十分。
我什麼話都沒說，隻是傾身向前，吻住了端木楓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