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的甘之如飴。丫的看著真像一受虐狂。
“剛才軒打電話找我了，我說我在山腳的醫院陪你看病。”她說。
“那他什麼時候來接你？”我也剛知道笨蛋女人也是才知道自己要當媽媽了，也就是說山上那兩個家夥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他們說馬上。”她回答。
我意識到是他們而不是他，我有點心跳過快：“除了你老公，還有誰來啊？”
“端木楓呀。”莊美豔說。
“我要出去買個東西，你等我一下。有事先叫護士幫你。”
我說完，打開病房門出來，接著就立刻加快了腳步。我才不想再看到端木楓呢，自從知道他曾經在鳳王朝，對那個白發醜顏的莊美豔如此情深後，我就不想再看見他了。
因為，每見一次，我就覺得自己更像一個小醜。別人的舞台上演的都是像模像樣的正劇，而我費盡心思扮演的卻是一個臉正麵都不許有的替身，並且，還屬於跑龍套那種。
現在戲的高潮已經過了，我也該功成身退繼續當我的良好小市民了。
走的太快，沒顧上怎麼閃避跟我走的差不多快的行人。猛一下子，我和一個迎麵過來的男人撞在了一起。他摔了一跤，長風衣一側露出一個東西晃花了我的眼。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自己爬起來，用一種我早已熟悉多年的眼神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往前走。
這個男人我應該不認識，但他眼睛裏毫不掩飾的殺意我太認識了。
他想幹什麼？！
身體遠比意識反應快些，我立刻衝了上去。
這時，那男人已經推開了不遠處的一個病房門，走了進去。
我心裏說著沒這麼巧吧沒這麼巧吧，可天底下就是有這麼巧的事男人進了莊美豔所在的病房。
殺氣騰騰的男人抽出風衣裏的長刀，衝還不在狀況內的莊美豔捅了過去。
我不知道當時我是怎麼想的，我竟然會像個最蹩腳的保鏢一樣，迅速的後發而至，撲到主角莊美豔的身上，用身體幫她擋了一刀。
沒人會相信我接連兩次挨捅都桶在同一個地方。說實話我也很難相信這種事。
看著不斷往外湧出鮮血的傷口，捅錯了人的男人跟做錯了事的我都一副見鬼的樣子。
不過我比他好一點，即使我覺得自己太丫的見鬼了，也會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正確反應。
我曲起一腳用盡全力狠踢了出去，踢中了男人的小腹，男人像破爛垃圾一樣重重的撞在後麵的牆上，昏迷了。
我回過頭對驚恐萬分的莊美豔咧開嘴：“沒事啦。”
她怔怔的看著我，又看看自己，說：“肚子……好痛。”
我下意識去看她的肚子。那把長刀插在我腰上，穿過了我的腰部，最後沒了一截進入莊美豔的小腹一側。
我們兩個人被分別送到不同的急救室進行急救處理。
其實我不需要急救的，我的傷簡單多了，清創縫合就能完事。莊美豔卻比我慘多了，醫生說，她的小孩很有可能保不住。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覺得我就像被塞進冰窟窿的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拒絕了醫生讓我住院觀察的建議，我一個人走到醫院的草坪地帶，坐在當中的涼亭裏發了一會兒呆。
我能想到，當端木楓和慕容軒趕過來看到莊美豔這個樣子時，會有什麼樣的心情。
他們也是和我一樣，剛才知道莊美豔有孩子的事情，現在卻要告訴他們莊美豔的孩子要沒了。那種從天堂陡然間墜入地獄，還是最底下的那一層，就算堅強如他們，恐怕也會有想要崩潰的心。
如果剛才我沒有撲在莊美豔身上，而是直接製服行凶者，讓他連揮刀的機會都沒有，結果就會不一樣了。
我又不是沒有那樣的實力。隻是剛才，媽的，親緣本能真夠扯淡！
我把雙手攤開，迎著遮住了太陽的烏雲的光彩，看著自己這雙手。
“你是個壞人。”我說。對自己。
“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無惡不作的壞人。”我說。對心。
手機響起來。看來顯，是端木楓。
“喂。”
“美豔脖子上的傷是你弄的？”端木楓異常平靜的問道。
終於來了。我想。他們終於看到了我昨夜的傑作。
“是我。”
“你就這麼恨她？即使你已經知道她就是你的親妹妹。”
這和姐妹有什麼關係？恨一個人，找到那個恨的理由就夠了。
“你有多愛她，我就有多恨她。”
端木楓沉默了，然後，他的聲音陡然之間變得好可怕。
“你知不知道那個來殺美豔的人是本來想要殺你的。結果他認錯了人。把已經祛除疤痕的美豔誤認為曾經以化妝姿態，出現在他親人麵前的你。他告訴我們，你把他親人殺掉了，他要為他的親人報仇。
“蘇九，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在這樣的世界裏，竟然會有這樣不堪的人生？！”
聽他這麼一說，我有了一點印象。很遠的一個印象。那時我還在幫老頭子做事，做幫人料理他們自己沒法下手，需要我們這種人代勞解決仇敵的事。記憶有點遠，記得不是很清楚，如果我記性再好一點，我就該在看見剛才行凶者第一眼時，認出他是我殺的一個客戶中的兄弟。
畢竟，他們長的很相似的。
我早就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會有報應，但沒想到會這麼快。還是報應在自己最在意的人和事上麵，那麼痛，那麼傷。
我不由自主想著被端木楓評價為不堪人生中最不堪的往事，忽然覺得背脊一陣陣發涼，就像有針刺在後背上。
我回頭，看見了端木楓。他看著我，像看世仇，眼神冷得刺骨封喉。
“別以為，你是美豔的親人，我就不會動你。”
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身為笨蛋女人的姐姐會有多大的幸運。
“你來，是要抓我回去問罪嗎？”
我想我笑得一定很討人厭，否則端木楓的臉色不會變的那麼難看。
“你搞清楚，我可沒求著她認我這個姐姐。求她來照顧我。”
我笑，盡可能的帶著嘲諷與不屑的笑：“今天挨這一下，是她自己找罪受，跟我有什麼關係？別把一切罪都推在我身上。”
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說，隻是，當我看見端木楓那樣冰冷仇恨的看著我時，我就覺得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灰飛煙滅了。
既然被恨，那就恨的徹底一點。別顧忌我和笨女人有什麼樣的關係，要做什麼，千萬別手下留情。
“蘇九，你不覺得自己麵目可憎嗎？別誤會，我說的不是你的臉，是你的心。”
端木楓說了一句我意料之外的話，不等我反應過來，他接著說：“我會把該給你的錢都轉到你賬上。我們兩清了。現在，你滾吧。有多遠滾多遠，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臉。”
我有點發愣。
就是這個結果嗎？未免太輕鬆了吧。
而且，端木楓說的話，讓我真想笑。
什麼叫不想在看到我的臉啊，他每天都想看到的莊美豔，所擁有的那張臉不是跟我化妝之後大同小異嗎？
我笑著說：“好，咱兩清了。我立刻就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