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青深吸了口氣,“我以為他喜歡這樣。”
吳洋臉色一整,“你真是大度。”
張青不接話,轉了個話題,“你房間裏沒水,我幫你打水上來吧。”
吳洋懶懶地冷哼一聲,“然後,順便去看看他們在小廳都幹了些什麼,是嗎?你真特別。真沒發現,原來吳予燦讓我看的就是你這一麵。這是為愛犧牲嗎?犧牲到親手拱其他女人到他懷裏。”
張青忍了忍,忍不住在走廊上抱膝蹲了下來,幽幽地開口,“如果他喜歡,我願意。”
吳洋抬了抬手中的prada,怕一個不小心拿來砸了走廊上那個可憐兮兮的二百五,而她也真的砸了。隻不過砸的是裝prada的袋子。
“我最討厭別人拿東西砸我!”張青撫了撫頭,紅著眼瞪吳洋。
“我隻是試試,你的腦袋是不是拿來裝花崗岩的。”
“我的腦袋就是花崗岩也還是會疼。”
“人家莫回笨成那樣,看到情敵還會反擊,宣示主權。你倒好,自己灰溜溜閃人。難道這就是你對愛人的付出?”吳洋一臉的不敢苟同。
張青沒說話,在吳洋的注視下自發進了房間,模樣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他不喜歡太濃烈的感情,他喜歡合則聚,不合則散。雖然他從沒說過,但是他一直是這樣表現的。我不想給他壓力。”
“也許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你覺得你這樣的解決方法是正確的嗎?愛情的基本特征之一,是專一。如果他連這一點都沒法達到,他就不值得你去愛。”
“梅爾,他不是你哥嗎?”你怎麼這麼站在我的角度考慮問題。張青一臉迷惑。
“是又怎麼樣?”
“你認為我該怎麼辦?”
“用你的張氏獅吼功吼他。”
“嘎……”
“愛情不需要你壓抑你的本性,那樣的愛情不會長久。吳予燦要的也不是你現在的態度。”
“哦。”張青作明了狀,點了點頭。突然兩眼放光,“梅爾,你不討厭我了?”
“討厭。”
“那你為什麼幫我?”
“因為你太笨,看著容易傷眼。”
“你又是嘴硬,明明就不討厭我,哈哈!”
吳洋無語。
小廳內的吳予燦表麵上笑彎了他的桃花眼,內心則十分怨念,眼光不時地飄向二樓的樓梯方向。
這丫頭心裏打著什麼算盤?真要他跟別的女人談情說愛?
“吳先生,人家的話你聽進去了嗎?”小寡婦的小臉紅通通的,輕輕偎進吳予燦的懷裏,暗示性十分明顯。
“咳咳,聽到了。”吳予燦虛咳了幾聲,若是以往兩人一拍即合,共赴巫山雲雨,也未嚐不可。現在他需要給那小丫頭一個機會,隻要他數到三,她還不出現。他不排斥,這個可能性。
一、二,三,心底的“三”字剛念完,便聽到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吳予燦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他懷裏的小寡婦,則以癡迷的眼花看著這個男人,絲毫未察覺莫名的危險在靠近。
“小寡婦,放開你的鹹豬手!”張青怒氣騰騰地殺下來,被吳洋撩撥起來的勇氣燃得正旺。
“張青,你幹嘛!我們正郎情妾意,你半路殺出來當電燈泡!我們暫時不需要啊!”小寡婦輕言輕語起來。
“我呸!你勾引了我男人,我還當電燈泡!趕緊放手,別讓張女俠我剁了你的手!”
“你男人?”小寡婦錯愕,看了眼輕笑著的吳予燦,桃花立刻飛滿了小廳。
“對。你可以碰任何的男人,就是不能碰我張青的!”雙手叉腰,在自己心愛的人麵前擺成了一個潑婦罵街的姿勢。
“……”小寡婦再次回頭看了看笑容燦爛得像三月桃花的男人臉,暗叫了聲可惜,倒也站起身,“以後早點說,男人跟劃地盤一樣,你不劃地盤,沒人知道這是你男人!”
寡婦亦有寡婦道,不偷有婦之夫。
說完,小寡婦扭著小腰風情萬種的離開小廳。
“哈哈哈……”男人慵懶的笑聲溢滿屋,像一雙翅膀直鑽張青的耳朵裏,“丫頭,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不許笑。”張青怒瞪著還有臉笑的男人。
“我不笑!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趕走我紅粉知己的理由。”吳予燦繼續眉開眼笑,存心挑起這丫頭的怒火。
“……”張青的反應是甩頭走人。
這真是一場冷戰,嚴格的說是張青一個人的冷戰。
這該是非常有理由的冷戰,似乎被她演成了一個無理的鬧劇。
吳予燦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每天仍然在小廳裏辦公,時不時跟和青說幾句話,雖然得不到張青的回應,但也不好像也不影響他的心情。
等了三天,讓張青心裏頓時沒底起來。
張青在廚房魂不守舍地揮舞著大勺,眼睛忍不住飄向小院子外劈柴的男人。這房子雖被總裁大人大刀闊斧地改造過,但還是習慣用柴薪做飯。
屋裏的兩個大男人都忙著工作,根本沒有時間劈柴,劈柴的事情隻能落到她這個閑人身上。但今天吳予燦一看到她拿起斧子,便臉色難看地看著她,一語不發地搶過她手中的斧子,徑自走到院子裏揮斧劈柴。
才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便將院子裏所有能看到的柴薪全劈了個幹淨,在初冬的陽光裏揮灑出一身的汗水。
“是不是該向他道歉?”張青咕噥著,他沒說過愛她,她沒資格去管他的私生活。
“他紅杏出牆,憑什麼自己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這不算紅杏出牆,兩人又沒結婚,哪來的紅杏出牆啊。”
“他跟雖的女人糾纏不休就是他的不對。”
心裏有兩個小人兒在互相爭論著,沒吵出個結果,倒是將張青的腦袋吵昏頭了。
咚的一聲,張青手裏的木勺跌進已經煮沸的鍋裏,讓她回過神。
粥是為老板熬的,米粥養人也滋補,隻是在煮的時候需要多費些神,本來一直是總裁大人負責的,後來她覺得總裁大人太辛苦了,慢慢地開始接手,畢竟要認真地熬上一鍋米粥至少需要一個小時,而且還是一直在灶台旁,不離片刻。
這米粥想要香純、美味,則必須要時時刻刻有人在旁邊翻攪,讓每一粒米受熱均勻,才能散發出至純至美的米香。況且她還用沙鍋來熬煮,每粒米都是晶瑩剔透,圓圓潤潤的在沙鍋裏綻放著。
看著一鍋美味異常的粥,張青眉開眼笑起來。
她從來不是一個悲秋傷春的人,她的心思不重,她對什麼事情都不會太上心,總是可以找出讓她舒服的方式,隻是她心底的那個人,她也是認真地愛著。因為愛,所以她才生氣,生氣他的來者不拒。
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飄向小院,隻見一把鋥亮的斧子定在劈柴的粗壯木荘上,沒有吳予燦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
她移了兩步,想看得更清楚,卻落入一個厚實溫暖的懷抱裏。
“丫頭,小心!”吳予燦雙手扶住一臉迷惑的小丫頭,還好他已經將手裏的柴薪放下了,不然她被柴薪的邊角劃傷可就讓他心疼了。
“放開我。”張青臉通紅起來,退了兩步,轉身麵對灶台,趁著攪拌沙鍋裏的米粥躲避他探詢的視線。
“丫頭,你這是打算一輩子躲我嗎?”吳予燦輕歎了口氣,目光溫和地望著她嬌小可愛的背影。
今天她穿了很耀眼很俏麗的粉紅外套,將她白嫩的耳垂襯托得紅紅嫩嫩的,惹得他心裏癢癢的,很想走過去狠狠地親她一下,又怕會嚇壞她。他隻能在腦海中自行想象著,她又急又怒兩眼紅紅像隻小白兔那樣無辜地瞪著他的可愛模樣。
“你知道那天你不下來,我會怎麼做嗎?”他問。
“跟她發展一段露水姻緣?”她小聲咕噥著。
“你就這麼看得起我嗎?”他皺眉,不知道她小腦袋瓜裏想些什麼。
張青不說話,瞪著麵前沸騰的粥。
“如果你不下來,我會親自上樓把你抓下來,狠狠地揍你一頓。看看你是怎麼看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隔了幾年就變得懦弱了,不敢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人或物了。”
“……”
“可是你下來了,跟以前一樣,急得跳腳。我才知道,你這幾年的生活雖然成熟了,但還是那個愛蘋果如命的女孩兒,依然如從前。張揚開朗的性子沒有大變,仍然樂觀地生活著。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感激你的父母給了你一副樂天的性子,感激這些年出現在你身邊的人。讓那個我愛的女孩兒,又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了。”
張青顫抖了一下,差點回頭。
吳予燦暗歎了口氣,走向前從身後抱住她嬌小的身形,溫熱的氣息吹指在她被衣服印得粉粉嫩嫩的耳窩旁。
張青微微掙紮起來,被他的懷抱製止住,她的掙紮慢慢減緩。
“可是,你變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沒變,隻是太寂寞。以前心裏空了,在哪裏都寂寞,後來遇上你,你的熱情能填滿它。可是你走了!”
“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那不是你的錯。丫頭,你認為我喜歡熱鬧的地方嗎?”
張青愣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他們第二次相遇的地方,河堤。這個河堤平時隻有她一個人去,看看夕陽,看看水。她隻見過他一個人來過。
他不是太熱鬧的人,他身上一直有安靜的氣息。為什麼他會任由他們在小廳裏吵他?
“你整天在廚房裏,我不陪你,還有誰陪啊!”吳予燦的語氣多了份無奈。
張青臉紅地哦了一聲,她沒想過這種可能性。這段時間他們盡量往以前的關係靠近相處著,但是她的不安全感還是很深。對於那場不告而別,他們一直沒有說過。
這段時間,她不問,他不提。
現在,她想問了。
“你有沒有真的希望我離開?”張青問,瞪著鍋上的熱粥,想知道他當年的想法。她是個小性子,她知道,但她不想對他隱藏。
“那些話你親耳聽到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嗎?我現在回答你,我沒有。我一直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你卻因為別人的一時反抗而離開。”
對她,他有監護的責任。
還有比責任更重要的愛情。
淚,悄悄滴落。
她不知道那麼多,她以為她成為他未來的絆腳石,他幸福生活裏的惡魔。
“可是她不是別人……”她哽咽地說著,泣不成聲。
“我知道,她不是別人。她是我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即使不同父,她也還算是我的表妹。”吳予燦解釋著。
“什麼?”張青忍不住轉頭,她不太明白他剛才說的話。
“終於舍得回頭看我了嗎?”他輕笑著,“梅爾的母親梅姨是我母親的親妹妹,她和我母親愛上了同一個男人。梅姨以前是父親的秘書,體貼、能幹,長得又和我母親十分相似。但他們一直都苦苦壓抑彼此的感情,並不打算曝光,以此來傷害我的母親。但是兩個深愛的人,再小心翼翼的掩藏自己內心的感情,總會有失控的時候。有一天,他們兩人一同談下一份對集團而言意義十分重大的案子,兩人相約慶祝,不小心喝多了。
理智拋開,僅剩彼此滿腔的情感,兩人越了在理智時不能越過的界限。事發第二天,梅姨便離開了公司,從此不知影蹤。而我的父親也從未在母親麵前提起過,幾乎沒有人能知道有過這樣一件事情發生。後來,我母親生了病,父親衣不解帶地照顧我的母親,讓我的母親含笑離世。梅姨得知我母親去世後,帶著小小的吳洋回來了,在我母親的墳前哭了一天一夜。我父親在書房裏看到一封我母親的信件,才知道我母親原來早就知道他和梅姨的事情,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覺得是她害了自己的妹妹和丈夫,所以她最後的請求是在自己離世時他們兩人能互相扶持著走完剩下的人生……”
“怎麼可能?”張青一臉不可置信。事實的真相怎麼會這樣?
“我以前也不相信,在你離開之後,無意中在家裏翻到了我母親生前的日記才發現的。梅姨和我父親糾纏了二十幾年,先前覺得愧對我的母親,後來又覺得愧對我。他們一直生活在自責當中,對他們我選擇了原諒。愛情,誰都控製不了,又如何能責怪?丫頭,這裏有你的力量,若是沒有遇到你,我不會遇到愛情,不會知道愛情的力量有多可怕。那力量讓人不由自主就深陷其中了。我自己也控製不了,又怎麼能要求他們呢。你說是不?”
“長腿哥哥,你說過不喜歡太濃烈的情感的。”
“是啊。現在也沒有多喜歡。丫頭,以後我們誰先離開了,都不要太記掛,不要用剩餘的生命在回憶中度過。那樣對方就算在另一個世界也會心疼的。”
“嗯。誰都不要難過,還要把對方的那一份一起過下去。不要像我媽媽一樣痛苦了十幾年,也不要像伯父伯母那樣抱著愧疚度日。長腿哥哥,你不要太濃烈的愛情,我會收斂起來,不讓你為難,淡淡的就好。”
“真是個傻瓜!”吳予燦輕拍了下她的小頭顱。
“我是個傻瓜。”張青輕笑著。
吳予燦又想歎氣了,“以後有不確定的,直接來問我。不要一個人瞎猜,你不是我,你猜不出我的想法,知道嗎?”
“嗯。”她的淚落得更凶,幾乎像被擰壞了的水龍頭,不受任何控製地往下流。
原來,她才是大壞蛋,大笨蛋。她還欺負她想好好疼愛的長腿哥哥。
她好壞!
這小丫頭,怎麼可以這麼愛哭,這麼的讓人無奈,幾乎將他的衣服打濕了。
“好了好了,別哭。哭腫了眼可是很難看的。”吳予燦安撫地拍拍她的頭,這愛哭的小丫頭非但沒有停的趨勢,反而越哭越起勁。
“怎麼可以有這麼不好聽的情話呢……”她邊哭嘴裏邊咕噥著,讓人哭笑不得。
“……”吳予燦無奈,這小天兵的腦袋裏到底想些什麼。現在還有閑情感歎他的情話說得太不好聽嗎?
怕這小天兵腦袋裏又蹦出什麼令人哭笑不得的想法,吳予燦趕緊俯下頭,吻住她滑嫩的唇。
她攬上他的脖子,熱烈地回吻著。
她的吻跟她的人一樣,甜美得讓人發抖。
在快要失去理智之前,吳予燦伸腳將灶台裏還燃著火把踢出來,彎身將懷裏羞怯得不像話的小丫頭攔腰抱起,快步上樓。
這小丫頭甜美的模樣,他可不想讓路過的鎮民看了去。
木花窗後,吳洋緊握手中的PRADA,一動不動。良久,她的唇微微上揚,放低腳步上樓了。
她不是不喜歡張青,隻是張青自最開始就擺著一張可憐的麵孔,容不得她再認識她。這段時間,張青對莫回、對她的付出,她能看出來,這個女孩也值得幸福。每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張青屬於吳予燦,莫回屬於章淩碩。就算不想承認,事實早已擺到了眼前,隻是她的心情卻沒有預想中糟糕,也許她的心比她的理智更明白,莫回比她更值得擁有章淩碩,就這麼簡單。
當張青透過廚房的木花窗再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歎了口氣,手腳俐落地熱油、熗鍋,放入食材進行煸炒,加入高湯,放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