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煒微微皺了眉,“父親,我並不認為葭琪能夠成功嫁入南宮家,聽聞南宮夜非常愛他的妻子,葭琪若想取而代之,恐怕不易。”
上官鵬斜挑唇角,石雕一般的麵龐彌漫出幾分陰謀之色,“我們不是還有你姑媽這張王牌呢嗎?布局了這麼多年,豈有不成功之理?”
上官煒依然持不讚同意見,“父親,南宮夜可不是個會被任何事左右的男人,他的智慧不可低估,姑媽能不能影響得了他還是個未知數。”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自己的父親,“況且,上官家與南宮家的恩怨,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我們真的要延續那段仇恨嗎?姑媽一生淒苦,您真的忍心利用她嗎?”
上官鵬聲音渾厚,“煒,難道父親這麼多年精心培養你,將來還要將整個上官家都交給你,就是讓你如此婦人之仁的嗎?”目光如利劍一般迫向上官煒,“覆滅南宮家,吞占南宮家所有財產,是祖訓,也是上官家大利所趨,你姑媽身為上官家的人,就理當為上官家做出貢獻,她死後,我將來會讓她列入上官家幗國堂的。”
上官煒自幼畏懼自己的父親,但父親利用親妹妹謀家族利益,他從心底是不讚成的,上官家泯滅親情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還真是應了世人對上官家的評價,可怕冷血的家族。
上官暮晴是工具,上官葭琪也是工具,她們對於上官鵬來說,都是利器,但對於他上官煒來說,她們都是他的親人啊。
也許正如上官鵬所說,他太婦人之仁了,可是,一想到姑媽回到龍城後,會在上官鵬所布的圈套之下,母子相殘,而上官葭琪也依然作為一顆棋子,去完成她血腥的使命,他就控製不住心底的疼痛。
於上官家而言,上官煒的確算是一個另類,他就像立在汙泥之中的一株特殊的白蓮,舉世皆濁我獨清,可是,這份清他隻敢保留在心裏,不敢讓別人知道,因為倘若讓別人知道他有這份正常的親情,那他一定會被淘汰。
上官暮晴初到上官家時,他才四歲,也是在那時,他才知道,這世上他還有一個姑媽。姑媽這一生真的很苦,她是在大海中被上官家救回來的,那時她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索性救回來時,她和胎兒都無恙。七個月後,她順利生下了孩子,但卻被告之,孩子生下來後就夭折了,她悲痛欲絕,一病不起,這一病就是好幾年,終日臥床吃藥,那幾年裏,他以為她隨時都會死去。
後來,她終於頑強地活下來了,因為她心中還有對大兒子南宮夜的思念,這是支撐她活下來的動力。隻是,誰也沒有想到,臥病幾年終於康複的她,居然雙腿神經出現了萎縮,再也站不起來了,以後所有的日子都是在輪椅上度過的。
而飽受病痛折磨的她,從來不知道,她生的孩子沒有夭折,是個男孩,被上官鵬奇貨可居了。那個男孩就是現在上官家的二公子,上官暉,他的弟弟,眾人所以為的上官鵬的私生子。
上官暉是上官暮晴和蕭暮風的孩子,上官鵬偷龍轉鳳將他變成自己的私生子,是為了日後能夠利用他圖大利。而當年上官鵬那麼拚命去把她救回來,也是為了今天的計劃。
她至今還沒有明白,親情,在上官家,是一顆虛幻的五彩泡影。
再說上官葭琪,那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女孩,自幼就被上官家選中,曆經殘酷的訓練而成為上官家的養女,雖說是養女,但終歸是個棋子,她的人生早就被程序化了。
雖然那不是他的親生妹妹,但這些年相處下來,他與她關係不錯,他也把她當作親人。而今,這顆棋子,終於被放置到了目標位置,他有種深深的心疼。
想到這些錯宗複雜的關係,上官煒深深地皺緊了眉頭,他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家族如此罪惡,可是,他又無力改變。
上官鵬獵鷹一般的眸光打在上官煒的臉上,“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嗯?”他的聲音就像暗夜裏的獅吼,“煒,你可是我親自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我對你寄予了厚望,收起你那些婦人之仁的想法,別讓我失望。”
上官煒倏然收回心思,恭敬站好,“是,父親。”
得到回應,上官鵬稍稍緩和了下態度,“煒,你要知道,你將來是一家之主,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就會像你爺爺一樣,最後被人逼上絕路,妻離子散啊。”
上官煒點頭,“我知道了,父親。”是的,他從來都知道,生在虎狼之群,要麼讓自己強大,心黑手辣,要麼就被分食。所以,盡管他心疼姑媽和妹妹,卻也不得不按照父親的指令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