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原家的傭人就已經魚貫而出,開始一天的勞作。原南風坐在陽台,看著樓下的兩個傭人在互相打鬧。
他冒著胡渣的下巴,有淺淺的光影倒在窗戶上,頭發微亂,蓬鬆頹廢。一會兒煙霧開始在陽台上繚繞,垃圾桶裏全是煙頭,這一夜不知抽了多少,整個肺腔裏都是濃濃的尼古丁的味道。
過了好一會兒,他摁著胸口咳了一聲。雋秀
的眉頭擰了起來,整個臉龐在半黑半暗裏竟格外的吸引人,線條淩厲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
素白的手指摁壓著胸膛,夾著煙的手揚起,正要扔掉煙頭,樓下……
原繼中出來了,對著那兩個鬧著玩的傭人吭了一聲。
“先生!”兩人立馬停下來,頓時緊張。
原繼中嗯了聲,背著手,天生的一副高高在上,“去那邊玩,我要開始晨練。”
“是!”
他在家裏說一不二,對傭人不苛刻,甚至很大方,很多事都可以包容,但是他就是不好相處,所有人都怕他。
原繼中開始圍著小花園小跑,這些年他風雨無阻,自律的嚇人。
原南風盯著他的背影,眸,一點點的沉了下去,霧暗無光。
最後,把煙頭捏在了受傷的那隻手的手心裏,燙的發疼而不自知。
起身,下樓。
到小花園裏,身影如魅,一下就擋住了原繼中,原繼中的步伐一頓。
他暗暗調整氣息,暼著原南風未曾開腔。
“不解釋?”原南風淩聲質問。
原繼中淡定如常,“我需要和你解釋什麼。”
“原繼中!”原南風近乎與咬牙切齒,一夜沒睡的他,眼裏滿是血絲,他此刻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獅子,渾身散發著一種攝人之氣!
“不向我解釋,那你是要給警方解釋?”
“你要大義滅親?”
“我以為我不敢嗎?”
“你不敢。”原繼中雙手插兜,那副臉就是在和人談生意一樣的冷然和從容,“如果你敢,那她就會死。”
“都他媽這種時候,你還威脅我?”
“你還太小。”原繼中頓了一下,又淡淡的笑了笑,森然的不近人情,“很多事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說的惡心一點,若是曝光,她會成為眾矢之的,這些年你對她做了什麼,她一個人和………我們父子?這是一個女孩兒承受不了的攻擊。”
原南風渾然一僵,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原繼中能說出這番話來,讓人匪夷所思!!
“我知道這是很不應該說的話,說出口禽獸不如。她畢竟還是個純潔的好女孩兒,這些年她做了什麼我也都知道。”未曾逃離過他的監視。
“如果你硬要幫她,我不會說什麼,甚至我能理解你。”原繼中已經打算再度開始跑步,“如忙你自己的事吧,不需要呆在家裏看著我,我沒有對她做什麼,所以不存在畏罪潛逃。”
原南風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想要把他腳底踩著的地都給掀起來,且一一撕碎!
他死死的咬著牙,一字一句,眸顫栗猩紅:“原繼中,你怎麼也配做人呢!”
如停車場,隨便選了一輛車,絕塵而去。雕欄畫棟的大門還沒有完全打開,他就衝了出去!
哐啷幾聲,巨大的聲響,車頭裝上去,鐵門撞彎,他不減速反而加速,如離了箭的弦,咻的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他消失不見,原繼中坐下來,神色退下,閉眼,胸口起伏,似在調整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打電話出去。
“想個辦法吧。”
“……”
“那女孩兒最好是不要留,當然我不的意思也不是要她死。她要是死了,臭小子還不得要我的命,這事兒他幹得出來。”
“你養的好兒子。”宋雙良嘲弄。
“自然,否則你怎麼會看得上。”一心想招為女婿,原繼中語氣一變,又道,“讓他盡快和木子結婚,否則,他永遠都會惦記著那女孩兒。又或者讓她女孩兒結婚,讓臭小子死心。整件事,如果臭小子不插手,區區一個丫頭片子絕對翻不了花。”
“嗯,我也有此意,晚點詳談。”
原繼中放下電話,又再度歎氣。他向來不壓原南風,但這一次,原南風必須聽!
他不可能跑兒子毀在原芷藍的手裏!
………
原芷藍這一天的時間是醒醒睡睡。不過就是一天,好像就是過去了很久。
再一次醒來看到從外麵照進來的月光,恍恍惚惚的好像過了有半個世紀那麼長。
頭悶沉沉的,坐起來,也沒辦法下地走路。這昏昏黃黃的光線,讓她的視線在一點點的恍惚拉長。想起昨晚在海邊,那車子衝過來的時候,他一下就擋了過來,用石頭砸破了玻璃,用自己擋著車。
那時,她看他的背影如是屹立不倒的山,清輝。月盡是光芒。後來……後來在車子裏徒手握刀刃,再後來在原繼中的麵前握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