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是龍鳳胎,這代表什麼……鬱清秋最後一個去看的是她的兒子。她原本以為這個活下來的女兒會好好的活著,那大概是她最後一點生活信仰,如今兩個孩子都沒了,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無法承受的災難。
“如果你調查了,你就應該知道……她並不是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期,而是她沒有辦法。早產加難產,她也是命懸一線,昏迷了十天十夜才醒來,醒了之後兒子就沒了。”
原南風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怔了好久……他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言馳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勾勾的看著他,那深黑的瞳孔仿佛到了某一個界點,無法轉動也無法給予其他的神色。
原南風知道……鬱清秋生的孩子,必然是言馳的,對此他從沒有懷疑過。
可是,一個父親對於孩子的疼愛,尤其是這麼小的,真的比不上母親的半點。
大概是到了飯點的時間,樓下非常熱鬧,人群騷動,樹影婆娑,來來往往的問候……
他兩人安靜了好久好久……
原南風才失笑,“慢慢消化,我過去坐一坐,有事兒叫我。”他和言馳也是在一個地方長大的,也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過往和經曆也差不多相同,可以說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比彼此的父子關係都要好。
巧了。
言馳有一個對家庭,對孩子,對老婆不負責任的父親。
原南風也有一個……垃圾父親。
愛上的女人都是好朋友,都是差不多同一個個性,瞧,他們多有緣分。
………
言馳在走道裏站了很久,從日落到華燈初上……
這個光線,連影子都沒有,隻有他的身軀光淩淩的站在那兒,像是矗立在冰天雪地裏,廣闊無垠的大地,有寒風在肆虐,有大雪在飛舞,隻有他……
原南風坐在凳子上,倒也難得他居然能在這裏呆這麼久,大概是……沒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去吧。
這兒也沒有寺院。
麵前有陰影,他抬頭,是言馳。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他的聲音接近於鬱清秋了,嘶啞的有點聽不清。
“鬼知道你不查呢?雖然她用的是假名來生育的,但是漏洞百出,多用一點功夫,一查就知道了。”
言馳沒有說話,唇緊抿著。
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又看看他,“我出去,你在這守著,有什麼消息你告訴我。”
“行。”這一點事兒,原南風還是可以做到的。
言馳出去,給那名司機打電話。
………
原南風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漂亮的臉蛋兒在陰暗不清的光線裏,顯得越發的精美,尤其是在眉宇間的那顆痣,仿佛退卻了他的光華和妖冶,此時也是格外的安靜,靜靜的鑲嵌在濃眉之中,給他那倨傲不凡之色,增添了幾分江南煙雨的惆悵淒迷。
他已經到了這個歲數,看著言馳和鬱清秋之間十年來的情情怨怨,一下子醒悟,對於心愛的人而言,麵子和架子有多麼不重要。
他可以浪子回頭,可以安分懂事,可以拒絕風花雪月,可以拖地做飯……
這些都可以做到,隻是促使他做這些事的人不在。
“我找鬱清秋。”
女人的聲音,好聽還沉穩,著急裏居然還帶那麼一點不慌不亂。
“您是?”
“我是她朋友,麻煩告訴我,她在哪個病房。”
原南風睜開眼睛,在護士站看到了一個女人,隔的有點遠。
天色已暗,頭頂的光從她的身體兩次穿過來,光影勾勒出了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帶著一個帽子,穿著非常樸素,就連腳上穿的也是市麵上那種幾十來塊錢的布鞋。
護士指了指這邊,她微微側頭……側臉的弧度映著光,如詩如畫,輪廓極是優美。
她回頭,跟著護士一起走過來。
娉娉婷婷的身姿,樸素淡雅的不可思議,那張臉是刻在骨子裏的熟悉。
一看到,就勾起了埋在身體裏麵的麵孔,在他的血液裏橫衝直撞,忽然,就斷了呼吸。
“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您真是她朋友?”護士不可能放任何人進去,萬一是有不軌之人,進去了就壞了事。
“是。”
“那您來這邊登記一下,最好是給我一個證件。”
“好。”
她又跟著護士回去,到護士站,從口袋裏摸了又摸,沒有證件……
她已經好多年都不用身份證了,護照,駕駛證這些東西,放在寺院裏早就生了灰塵。
她腆腆一笑,“不好意思,我忘了帶。但我真是她的朋友,她出了事,我不放心她。”
原南風不知道她和護士交談了什麼,他看到了她溫和又從容的笑,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