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了?”言馳再度開口,羅甫務才反應過來,收腿收腳,跑。
跑到屋裏才顧得上喘氣。
他跑進廚房,還上氣不接下氣,“鬱、鬱姐……”
“怎麼了?”鬱清秋也想知道,言馳接的那個電話,到底說了什麼,是不是關於孩子的,孩子的病情還是……惡化。
“我也不知道啊,言哥、他……”羅甫務長呼了一口氣,才把氣兒喘勻,“接了一個電話,臉上的表情簡直千變萬化,嚇死我了。”
“是不是孩子!”鬱清秋捉住他的手臂,急急的問。
“應該不會吧,如果是孩子有什麼問題,他還不跑了。無論這個孩子是誰的,那也是生命,在他的手裏,他就得負責,怎麼可能這麼淡定的坐在那兒。”
鬱清秋從廚房衝出來,言馳確實還在那兒。
在一片綠綠蔥蔥的草坪中央,隻看得到他一個頭顱,仿佛是被定格了一樣,一動不動。
鬱清秋鬆了小半口的氣,羅甫務說得並不是沒有道理,若孩子死了,他拿什麼要狹她。
……
言馳足足在外麵坐了一小時,鬱清秋心裏總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可具體是哪兒她也說不出來。
她幫忙給啞姨做飯,飯好,坐在那裏的人消失,連著那台悍馬也一同消失。
她心裏突突一跳……
“羅甫務。”
“鬱姐。”
“孩子在哪兒,在哪個醫院?”她必須要知道!
“我不知道啊。”
“我必須要知道!”鬱清秋衝他的麵前來,聲音接近歇斯底裏,言馳走了,飯都不吃就走。他明明已經洗了澡,換了家居服,已經不打算出門了,接了醫生的電話,就在外麵坐了那麼久,又走了,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我……”羅甫務是真的不知道,“鬱姐……”
“你查,你一定知道!”她等不及了!
“鬱姐,孩子在言哥那裏不會有事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有事,你能保證嗎?”
言馳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是柏炎的。現在藏著不讓她知道,到底是什麼心態!
“我……好,我去打電話查,你別急。”羅甫務出去,基本上若是言哥特意有過吩咐不許外泄,他也不可能會查得到。
……
醫院裏。
言馳換好了衣服坐在病床前,他好幾天都沒有來過了,看著孩子……眼晴裏竟真的有了血絲。這一個小時裏,他仿佛過了很久。
【如果剛生下來時,孩子就得到了最好的急救措施,想來應該也不會走到現在這樣兒。早產加上先天性心髒病,還有發育不全。說句實在話,能撐到現在也算是奇跡。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若是能撐過半歲,那自然是好。過了半歲之後,情況會有所好轉,可以考慮出院。慢慢的讓她接觸這個塵世,外界的一切……她的呼吸係統很弱,要注意的事情非常多,稍有不慎,就無法挽回……】
【言總,順其自然吧,我們自然會盡力。】
這是半個月前把孩子轉到這裏時,醫生對他說的話。如果……選擇了好的醫院的醫療環境,孩子要少受多少痛苦。
言馳慢慢的走進病床,她的臉,蒼白的能數清皮膚下埋的毛細血管,白得不像個正常人,就連唇也是。
送過來的時候,她的心髒還插著管子,現在沒有了,但是心髒那一處包著厚厚的紗布。他彎腰,伸手,想去摸……卻不知道該摸向哪裏,要摸哪兒才不會讓她疼。
縮回手,坐在她的身旁,盯著她的一眉一眼,眼晴盯得幹澀發疼,也未曾眨眼。
過了好久,她醒了。
原來孩子醒來的時候是這樣,眼晴眨巴幾下就睜開,也不知道動,也不知道哭,眼珠子轉動的幅度都很小,一眼就看到了他,兩人大眼對小眼。
“嗨。”
他說話,不敢去碰她,怕身上的細菌沾染了她。
他戴著口罩,孩子能看到了也隻是他的眼晴。
“幾天沒來,有沒有想我?”他說。
孩子就盯著他看,沒什麼表情。
“要不要親一個?”他在自言自語。
不能親,但是沒能忍住,隔著薄薄的口罩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下。動作很輕很輕,但那一塊還是紅了,幸好隻是有點紅,並無其它。
這是這個孩子出生五個月來,和大人做的僅有的、唯一的親密動作。
……
言馳站在走道的盡頭,手裏掙著一根煙,許久沒有點燃,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
電話響了。
他漠然的接起,“喂。”
“言哥,我帶著鬱姐到醫院來了。她非要來看孩子,你看……”
“讓她上來,我在這兒等著!”聲音不大不小,卻落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