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就說:“那麼,本撫請你好好的考慮一下,你西洋的船隻從上海到英國,也就是一萬海裏吧,你們西洋船運送中國的貨物到英國的話,每噸的運費也就是4英鎊頂天了!可是,旗昌輪船公司的貨船在長江的航線最多也就是600裏航線嗎,每噸貨物按照裏程來算,要高出這遠洋航線的運價八倍之多,我聽說最多的運費哄抬到10兩白銀一噸了,真是炙手可熱啊!”
金能亨聽到李鴻章這樣的評說旗昌公司的航運,就有些不高興,他說:“感謝巡撫閣下對本公司的關注,現在世界上任何一條航道都沒有眼下的長江航線危險,所以,我認為,運價並不是很昂貴的,如果這一線路上的局勢再有惡化看,那麼,旗昌輪船公司還會考慮繼續提高貨輪的運價以抵禦如此莫測的高風險的。”
李鴻章看到金能亨有些急了,就笑了,“副領事先生,我沒有質疑你旗昌輪船公司運價的意思,相反,如果我們合作的話,本撫願意把運價調到你金能亨先生滿意的程度為止,你看怎麼樣呢?”
金能亨看著胃口也掉的差不多了,就說:“巡撫閣下,既然您相信旗昌輪船公司的信譽,又看中您與本人之間的友誼,那麼,我一定盡量促成這件事情的達成,因為您知道,我一會兒還要住持這個慶祝的酒會,隻能是明天和董事局協商,然後,明天中午或下午再給你以確切的消息,您看可以嗎?”
李鴻章聽見他這麼說,也不能再講什麼。隻是提醒他,這個事情很急,如果旗昌輪船公司不能應承下的話,就盡可以明說,他可以再想別的辦法的。
金能亨哈哈一笑,就請李鴻章和他一起去準備好的酒會現場去看看,李鴻章就婉言謝絕了,說自己政務、軍務冗雜,已經沒有閑暇時間參與其它活動了,金能亨就聳肩表示遺憾。
走出了禮查飯店,李鴻章意猶未休,對於金能亨的態度,他雖然是早有預料,可是,還是覺得這洋人真是可恨,他們如果有事來找你,那就不管是多大的事情,有沒有道理,都是理直氣壯,趾高氣揚,好像天下就是他們洋人的一樣!反過來呢,對他們一有所求,就麻煩了,一板一眼的和你死扣國際公法,最後呢,必得狠狠的殺你一刀,還得說的是冠冕堂皇,如此一看,真是古人所講,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呀!
坐在大轎子裏的李鴻章,心中不由有些鬱悶,他輕輕掀開轎簾,透過轎簾的縫隙向外看去,哎,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到了上海的十六鋪碼頭了,一見到這個地方,不由得江蘇巡撫李鴻章心思暗湧,浮想聯翩。
鹹豐十年,長毛二破江南大營後,朝廷在整個長江下遊地區已失去最後一支主力。在長毛猛烈攻勢下,江南豪紳大戶,紛紛逃避到已經形同孤島的上海。為了免遭滅頂之災,在滬士紳買辦一麵籌備“中外會防局”,依賴西方雇傭軍保護上海;另一方麵又派出錢鼎銘等為代表,前往安慶請曾國藩派援兵。
錢鼎銘先動之以情,每日泣涕哀求,言江南士紳盼曾國藩如久旱之望雲霓;繼而曉之以利,說上海每月可籌餉六十萬兩,這對時感缺餉的湘軍,不啻是一大誘.惑;同時,錢鼎銘還利用其父親錢寶琛是曾國藩和李文安同年的關係,走李鴻章的門路要說動曾國藩。曾國藩最初屬意派曾國荃領兵東援,但曾國荃一心要攻下天京,建立首功,而不願往。隨後,曾國藩又函請湘軍宿將陳士傑出山,但陳亦以“母老”力辭,曾國藩最後轉商於李鴻章,李欣然應命,於是開始了淮軍的招募與組建。
兩淮地區,民風強悍,尤其是“兵、匪、發、撚”交乘的皖中腹地,民間紛紛結寨自保圖存。廬州地區的團練武裝,以合肥西鄉三山(周公山、紫蓬山、大潛山)的張(樹聲、樹珊)、周(盛波、盛傳)、劉(銘傳)三股勢力最大,百裏之內,互為聲援。鹹豐十一年夏,西鄉團練頭目得知曾國藩就任兩江總督,安徽人李鴻章在幕中主持機要時,就公推曾任李文安幕僚的張樹聲向李鴻章、曾國藩上了一道稟帖,洞陳安徽形勢,並表示了願意投效的決心。曾閱後大為賞識,親筆批示“獨立江北,真祖生也”。由於廬州團練的這些基礎和李鴻章在當地的各種關係,淮軍的組建、招募比較順利。
李鴻章首先通過張樹聲招募了合肥西鄉三山諸部團練。接著,又通過前來安慶拜訪的廬江進士劉秉璋與駐紮三河的廬江團練頭目潘鼎新、吳長慶建立聯係。潘、劉自幼同學,又同為李鴻章父親李文安的門生,吳長慶的亡父吳廷香也與李文安有舊交,自然一呼而應。同治元年春節過後,淮軍最早的部隊樹(張樹聲)、銘(劉銘傳)、鼎(潘鼎新)、慶(吳長慶)四營即陸續開赴安慶集訓。與此同時,李鴻章還命令三弟李鶴章回合肥故鄉招募舊部團練,響應投軍的有內親李勝、張紹棠,昔年好友德模、王學懋,以及父親李文安的舊部吳毓蘭、吳毓芬等(這些東鄉團練與西鄉周盛波、周盛傳兄弟的“盛”字營,均屬第二批成軍的淮勇,後由陸路陸續開赴上海)。
首批四營淮軍抵達安慶後,曾國藩極為重視,親自召見各營將領加以考察,並親為訂立營製營規。曾國藩擔心新建的淮軍兵力太單薄,還從湘軍各部調兵借將,其中整營撥歸淮軍的有:1、屬於湘軍係統的“春”字營(張遇春)和“濟”字營(李濟元);2、太平軍降將程學啟“開”字兩營;3、湖南新勇“林”字兩營(滕嗣林、滕嗣武)以及後到的“熊”字營(陳飛熊)和“垣”字營(馬先槐);4、曾國藩送給李鴻章作為“贈嫁之資”的親兵兩營(韓正國、周良才)。其中,以桐城人程學啟部“開”字兩營作戰最為凶悍,士卒多係安徽人(丁汝昌當時即在該部)。這樣,李鴻章初建的淮軍,就有了14個營頭的建製(每營正勇505人,長夫180人,共685人)。同治元年(1862年)二月,曾國藩在李鴻章陪同下,檢閱已到達安慶集結的淮軍各營,淮軍正式宣告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