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跤手沈三
羅良君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有一回,他撩完跤正要脫褡褳,正趕上柏林寺的和尚陪著軍閥吳佩孚的姨太太到天橋看跤,隻見吳佩孚的馬弁拿著馬鞭子在他腦袋上轉了三圈,說:‘我家太太要看你玩倒立。’他一聽,心裏正沒好氣,一邊說:‘爺們兒今兒個就叫你先玩兒個雅興!’一邊用手借力順力給那馬弁使了個‘插閃’,緊接著又是一個‘插洋蠟’,就見那馬弁‘通’地一聲頭朝下插在那了,逗得吳佩孚的姨太太哈哈直樂.這時那馬弁爬起來惱羞成怒道:‘好小子,你腦袋長到褲腰上了。’‘啪啪啪’,照著滿八爺劈頭蓋臉就是幾鞭子,打得滿爺鮮血直流,後來還是沈三兒往那馬弁兜裏塞了兩個小紅包,那馬弁才肯罷休。就這時,隻聽得裏屋‘噗通’一聲,老滿叫聲不好,慌忙進到裏屋,我也隨他來到裏屋,隻見一位白發老婦跌倒在地。老滿扶起老婦,歎口氣說:‘這是我老伴兒,由於我們這些窮藝人吃了上頓沒下頓,住的房子除了底兒不漏,哪兒都漏,所以我這老伴就是這麼得的半身不遂!’我上前一看,說:‘多大歲數了?’老滿告訴我,她才不到35歲,我說我能治,就是別怕疼!從那時起,我天天給她踩腰踩腿,隻用了半個月時間就治好了他夫人的病,因此,老滿就與我結下了患難的生死之交!”
龍劍秋好奇的問道:
“師父,那踩腰踩腿竟能治好了他夫人的半身不遂?這是什麼治法?”
羅良君得意地笑道:
“其實,這就是強力按摩,它把手法按摩換到了腳上,那效力也就放大了,甚至於會放大到十倍二十倍.有些病,比如腰胯腿上的硬傷,拿手揉不行!哈,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嘛!這時候,就得用腳踩!那腳要是練到家了,比手還靈活好用!要怎麼揉就怎麼揉,要多大勁兒給多大勁兒.那是隨心所欲!——至於他夫人的病那是寒積所致,氣血虧損以至不通,好在人正年輕,時日也不甚久,我觀她氣色……噯,你看我說到哪去了?等回到家,我結合著病例再給你細講,你要學的東西多了去了,不爭這一時半會兒……唷嘔!”
羅良君正說得高興,一抬頭忽見三位大漢笑著迎麵走來,不是別人,正是滿寶珍、張狗子和寶三兒等三人.他連忙站起身迎道:
“哪陣風把你們幾位給吹來了,快坐快左!”
隻見滿八爺把手一擺,把腦袋一卟愣道:
“不坐啦,羅爺!我們哥仨奉沈三爺之命來請您赴宴,別耽誤功夫,說走就走!”
“那沈三爺他?”
滿八爺把手一恭輕聲道:
“他在東安市場那兒等著呐,你知,他是回回,跟咱不一樣,這地兒他不來!他呀,在‘東來順’包了三桌,專請的是你!——走吧!”
羅良君笑道:
“唷嘔!那可不敢當!——那他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吃飯哪?”
張狗子笑道:
“哈!——您還蒙在鼓裏呐?您到外麵瞅瞅,看您是坐的誰的洋車來的?——我老實跟您說,自從那大帥府衙門口的‘大狗熊’被寶三爺踢折了腿,沈三爺就知道他得奔你那兒,因為,可北京城都算上,除了你那兒有幾把‘尖托’(江湖上管會接骨的妙法調侃叫‘托門’,瞎捏不見效叫裏‘腥托’,管手到病除叫有幾把‘尖托’)之外,別的家兒沒人能治得了啊不是?因此就打發玉三和楊八拉著洋車跟著來偷著看看,——怕您遇著這不講理的大兵弄不好吃虧不是?沒承想,您倒露了那麼一手!玉三和楊八回來跟我們這麼一學舌,哈哈,差點兒沒笑破我們大家夥的肚子,就這麼著,沈三爺一拍大腿說啦,今兒我做東兒,東來順兒請客,羊肉管夠!這不?讓我哥仨來一趟福興居,把您請過去赴宴.”
羅良君起身客氣道:
“勞你們大駕給受累回一下,就說我吃過了,改日再來”
滿寶珍急道:
“你看,你看!讓我們坐臘不是,今兒個除了我們這幫弟兄而外,那沈三兒的師父宛八爺,那老爺子也到,他還聲稱要親自給你敬回酒.您看,您絕不能駁宛八爺的盛情吧!羅爺,您就給我兄弟點兒麵子吧!——狗子,寶三!別楞著,動手!給羅爺架出去!”
“別別,別!我去,我去,我自己走!”
羅良君搖著手笑道.邁開大步出了福興居大門,一看,拉著洋車的兩個車夫正是玉三和楊八兩人.羅良君馬上客氣的與玉三和楊八兩人打了聲招呼,一行三人仍舊坐洋車同滿寶珍等人一道就來到了東來順.
東來順已不比往年那般寒酸光景了,原來那草席搭的粥棚現都已改成了平房,在平房北側又蓋起了二層小樓,樓外頭上上下下又新粉刷了大紅油漆,門臉兒看上去煞是鮮豔奪目.老板丁子清滿麵春風地與沈友三站在門前台階上,恭敬的眼光掃視著馬路上過往的洋車,見羅良君從楊八的洋車上走了下來,丁老板趕忙拱手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