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行李箱裏的東西一點一點拿出來整理好後,沈鶴一個人關在房間裏,開始尋找屬於原身的記憶。
他對這具身體主人的全部了解,都來自於沈良臣和沈父沈母。但是在看到桌麵上那厚厚高高的一疊草稿的時候,沈鶴忽然覺得肩膀的任務更重了。
那是一疊劇本草稿。原身顯然十分熱愛劇本創作,寫了很多故事,雖然草稿上畫了很多簡筆畫,還有亂七八糟的線條,但是看著上頭的文字,沈鶴還是很快就進入了一個獨立的世界。他在書桌前一坐,就坐了一整個下午,不知不覺看完了一半的草稿。
這些草稿上的故事雖然並不完整,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原身的編劇能力究竟有多強。
每年從電影學院畢業的各方麵人才隻多不少,但是競爭從一開始就非常激烈,能成為獨立編劇,並且寫出大作品拿到大獎的,往往都是在這個圈子裏沉浮了很多年,終於熬出頭的。新人想要成功,太需要機遇了。因此,很多新編劇的第一份工作,可能就是給大編劇當槍.手,也可能是與寫微電影劇本,從小作品開始慢慢積累經驗。
原身的編劇能力很高,而且,沈鶴還在他的抽屜裏發現了幾樣不得了的東西——
是一份合同以及幾本打印好,但是被劃得有些淩亂的劇本。
合同是和吉訶影視股份有限公司簽訂的劇本交易。這家公司在沈鶴的印象裏,擁有著全方位一體化的影視經營能力。從策劃到製作再到後期、發行、營銷,吉坷影視都可以完整地進行下來。
按照合同上的時間來看,原身是在住院前才正式簽訂下的這份合同。他將自己在校外聯合舉辦的劇本大賽上獲得金獎的劇本《天工》賣給了吉訶影視。
隻不過,從合同上來看,原身大概並不懂條例之間的貓膩。沈鶴歎了口氣,將跟合同一起發現的劇本都整理好,然後摸出原身的手機,往下翻,終於找到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終於接起來的時候,沈鶴清楚地聽到那頭輕鬆愉快的男聲:“你好,我是唐穆風,請問哪位?”
“唐經理,我是沈鶴。”
*
見到唐穆風的時候,已經是沈鶴出院五天之後的事了。
大學城裏有很多短期公寓,主要租住的都是暑假不回家的外地學生。所以沈家的書吧雖然生意清淡了一點,但不至於門庭冷落。加上他家高顏值的兒子出院回來了,來書吧的女孩子也漸漸增多了起來。有想來交朋友的,但是更多的人卻是衝著《天工》原作者的身份去的。畢竟,這部劇已經明確了開機時間,目前正在做演員的試鏡工作。
但是這天,女孩們再去書吧的時候,卻沒見到沈鶴,在書吧裏忙碌的隻有那對勤勤懇懇的老夫妻。
然而,離書吧隻有一站公交車路程遠的咖啡廳裏,沈鶴剛剛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另一邊臨窗位置上的唐穆風。
五天前,沈鶴給唐穆風打了電話,想要和他詳細談一談合同的事,因為發現了個別條款裏的一些問題。唐穆風接電話的時候顯然身邊有人,說話的態度好得不行,直接約了個時間答應當麵談。沈鶴從前和唐穆風有過接觸,知道這人性格不壞,但是商人本色,經常會在合同裏藏著一點無傷大雅的貓膩。但是對像原身這樣的新人來說,那點貓膩影響就不小了。
在合同裏,沈鶴很容易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在編劇署名上,沒有了沈鶴的名字。這意味著,即便現在有人知道《天工》是沈鶴的作品,但是當電影真正出來的時候,編劇的位置上寫的是別人的名字,甚至連“原作:沈鶴”這樣的字樣都不會保留下來。
他搶了原身的身體,自然要幫原身完成夢想。而原身的夢想,就是那些即便被畫的十分淩亂,但是依舊舍不得丟掉的劇本草稿。
他不能讓沈鶴的心血,最終成為別人的作品。
“唐經理,麻煩你親自跑這一趟了。”
沈鶴拉開椅子坐下,開口第一句就讓唐穆風的神情變了變。
之前和這個年輕人簽合同的時候,對方還是個話不多,看起來有些內向敏感的大學生,但是這才多久不見,這個年輕人從頭到腳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說話時的眼神、動作、氣質全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唐穆風不由自主地坐直,不敢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