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比翼連枝當日願(八)(1 / 2)

第十四章:比翼連枝當日願(八)

第十四章:比翼連枝當日願(八)

這一日,陽光萬頃。可在麟島皇宮上方,卻始終籠罩著一層不見底的陰影。

“廢物!一群廢物!”錦袍的男子怒不可遏地低叱,澄澈的藍眸裏盡是冰涼的情緒。

大殿裏被訓斥的一群宮女隻能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可沒有一個人能出來解釋,隻能顫抖著尾音,“殿下請息怒!!”

她們向來個性溫文開朗的太子殿下,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看著這群唯喏的宮女們隻會請罪,什麼都做不了,夏千樹重重地歎了口氣。蹙著眉頭,坐回椅上,不安的情緒在胸腔中跳動著,他無意識地攥緊了手心。

林南缺失蹤了。

一個盲女,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沒有驚擾到任何人,悄然在皇宮中抹去了身影。像她如何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麟島,就如何平白無故的消失無蹤。

那晚就是一瞬間念頭的改變,向東向西兩個方向的差池,一夜的雨色過去,她就消失了!?

夏千樹心頭全然是緊張和憤怒,往日清雋的麵容上也添了幾分男子落魄的成熟。

麟島的夜襲也沒有收回成效,那被炮轟成渣滓的戰船,隻有塊塊殘破的木板漂浮著。派人搜查了海域,無論是活是死,都半點沒見到彥凰人的身影!

殿前,秦川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也同樣是麵容嚴肅,抱拳行禮,“太子殿下,我聽聞昨夜港口失戰,今日林南缺又消失了嗎!?”他神情是有些倨傲的,也不用任何自稱,仿佛對著夏千樹隻是平級之輩。

夏千樹抬眼看他,不悅地起身,“寧青默用詭,怕是不會走港口入島……昨夜,是我們思慮不周。”

秦川眸色深沉,“若是從另一岸上島……”

藍眸的少年忽而笑了笑,笑意極淺,不抵眼底,“從另一岸?淺海裏皆是暗流,礁石,上岸了便是叢山泥濘,還有麟島的陣法,可是能讓他們好好玩上一陣。”

聽聞這話,深諳麟島叵測的秦川也暗暗鬆了口氣。他自己的弟弟他清楚,以寧青默的謹慎多疑,這一條路,他恐怕會走的比直接硬闖港口還要辛苦。

“那麼林南缺……”秦川沒有放下眉端的壓抑,這女子可是他手上對付寧青默最初的籌碼,“太子殿下,您的確應該派出人手了。”他提議著,眼裏有些不耐。夏千樹是一味的放縱林南缺的,那種在他眼裏一文不值的莫名情愫,簡直就是這個少年最大的敗筆。要收拾那麼傲的女人,光盲了她的眼,怎麼能足夠!

就在秦川的預料之中,夏千樹沉默了。

他垂下了目光,那動人的眸隻有在麵對南缺時才會盛滿憂傷。那些在安麟草原上並肩馳騁的日日夜夜,都是最美的繁星,點亮在他記憶的天空中,揮之不去,更無法背叛。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希望自己永是夏凜。

是那個用著平凡名字的少年,駕馬在風塵中,追逐著她的少年。也是再難一見的,別扭的,陽光的,熱烈得稍顯稚氣的少年。

可是現實是真實的,真實得甚至有些貧瘠。他終究是站在了林南缺的對立麵上,一麵目光疼痛的凝視著她的麵容,一麵覆手調製著最決然的毒藥。

酒過千回,一朝夢醒。

他仍是夏千樹,麟島唯一的太子,夏千樹。

看著這年輕的少年默然無聲,秦川懂了。深沉的眸裏閃爍著陰惻的光芒,正欲開口繼續勸解。

夏千樹卻緩緩道,“我明白了。”

那一字一句裏,都徹骨地寫著冰涼的猶豫。可少年抬眼,再與秦川相對時,已不再有秦川最看不上的遲疑與心軟。

他坐回象征太子權利的椅上,袖袍輕甩,掌中玲瓏大小的鈴鐺在風中叮咚作響,那音色是極有節奏感的,手腕輕轉,就是一曲召喚令。果然,不出須臾,就在那詭譎的鈴聲指引下,從窗棱外、屋簷上、正門外,鬼魅一般迅速閃現出三個人影,單膝跪在夏千樹的麵前。

少年朗聲而言,語氣中不再有顫抖的尾音。

“麟島中夏堂,各堂主聽令!”

“全島追蹤林南缺,遇之,捕之。”

“萬不得已……可殺之!”

夏千樹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他站在夢境的對麵,擁抱著如此令人心寒的現實。前路漫漫,他知道自己在開始的地方,就走錯了方向。

那麼既已錯,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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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辣辣的陽光像白銅水般潑在地麵上,升騰起熱氣來。而一旦棲身於茂林之中,則又是一番森然與涼意。

這是麟島的森長嶺,低矮的丘陵綿延,樹木叢生,且路徑繁多,稍不留神就會迷失在叢林深處。而那神秘恐怖的叢林盡頭,是麟島當地人,都少有人敢涉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