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疼醒了。
原來是個夢。
他摸了摸額頭,手心滿是冷汗。
季隨風不敢睡了,他害怕一閉上眼就看到那個池塘,那叢榕樹,那些白花,那把鋤頭,那人猙獰的麵龐惡狠狠的目光。
門吱呀一聲突然開了,季隨風連忙閉緊雙眼,有些惶恐不安。
季柏走近他的床邊,坐在他的床邊,床上也沒收拾全是紙屑和玩具,他把床上東西收拾幹淨,看到桌子上從外地捎給他的招財貓鬧鍾,他笑了笑,在季隨風的額頭吻了下,就拉上門走了。
他感覺到爸爸紮人的胡渣,心裏略略平靜了下來。
凶手警方還沒有找到,學校領導通知全校學生暫時停課,怕凶手找到學校裏來。季隨風第二天就病了,高燒不退,直冒冷汗,一直躺在房間裏。他看到媽媽手裏把什麼東西搗碎,黃黃粘稠的東西塗在他的手臂上,不久手臂上就顯現了一團紫黑的印記。
“看來是嚇壞了。”媽媽呼了口氣對著季柏說道。
上午奶奶還帶來個“神婆”給季隨風做法,說是“叫魂”。媽媽站在門外沒多說什麼,便下了樓在廚房裏煮起粥。
季隨風耳邊響起砧板上的切菜聲,他知道媽媽是在給他做好吃的了,嘴裏唾液分泌出來,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這晚季隨風的燒就退了。
他爸爸跟媽媽對視一笑:這病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接下來的幾天是綿綿不斷的雨天,季隨風蓋著被子望著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怔怔的發呆…
季隨風回到學校上課的時候,座位圍了很多“記者”,其他班的同學也嘩啦湊了過來,齊耳準備聽著精彩的英雄故事。
又瘦又高的“竹竿”擠在人堆裏高笑道:“季隨風,聽說你被嚇得屁滾尿流,還生了病,真的嗎?你奶奶還給你叫魂來著,笑死我了。”
季隨風並沒有理會他那些話,他已經司空見慣了,他手裏抓著安雯送給他的晴天娃娃,它朝他哇哇咧嘴微笑著,他也跟著微笑著望向窗外,他遠遠地看到那棵柚子樹上的花全謝了,滿地濕噠噠泛黃的柚子花。
“都走開,賴在這裏幹嘛。”一個惡狠狠的聲音,讓人不禁危坐的聲音,有點像那個嚴厲巡邏老師的聲音,卻又顯得稚嫩了些。
季隨風沒想到這聲音是安雯的,她惡狠狠的盯著每個圍著看熱鬧的人,直到每個人滿臉失望的散開。
“這個果凍給你吃。”安雯從兜裏掏出個大果凍,笑嘻嘻的望著他手裏的晴天娃娃。“看吧,這娃娃能保佑你的。”
季隨風扭頭淡淡的望著安雯,掃了掃果凍,咽了口唾沫,他從來沒吃過這種裝著果肉的大果凍。
“我不要,你自己吃吧。”季隨風猶豫了會,繼而堅決的搖搖頭,甩掉內心的饞。
班裏其他同學詫異的望著季隨風,這個他們以為啞巴的人,竟然說話了。
“竹竿”坐在座位上不爽的看著,吃不到葡萄的模樣,嘴裏說道:“安雯你怎麼這麼凶,對季隨風怎麼那麼好。”
“誰讓你這人討人厭呢。對了,竹竿,上次你喊你哥哥來打我,嗬嗬,你哥哥被我表哥打的跪地求饒,你嚇得屁滾尿流呢。”班長柯瑩瑩擦著黑板扭過頭譏笑道。
不知過了幾天,那凶手被警方抓住了,就在他家的廚房裏,抓到的時候他手裏還端著碗飯狼吞虎咽。
村裏人說那人心理不正常。
有人說他是被鬼魂附了身。
而季隨風,偶爾還是會夢到那個夢。
他在荒涼的大地上狂跑,瘋一般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