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站著的項媽媽見提到了自己，便開口幫腔道：“姑娘小小年紀就分出去住了，也沒幾個姊妹作伴，長日無聊的。且有時想吃個什麼新花樣還得使了小丫鬟一遍遍跑公中大廚房去。小時候還罷了，如今姑娘大了主見也多了，實是不大方便的。”
張氏聽了想起之前為了緊著昆哥兒照顧而把女兒移出正院，又特地把曇丫頭分到離得遠的杏花館去不叫兩個女孩接觸，心裏升起對女兒的愧疚，口氣軟和了下來：“建個小廚房是不難的，可是份例怎麼定還得思量，為著你一個小丫頭還得單列個例子，就你刁鑽！”
延星見有希望，趕忙又搖著張氏的袖子：“母親，我能吃的了多少呀，您看著給唄，便是不夠吃我且不會去啃廚房的鍋碗瓢盆充饑呢。”
兩句話說得底下的管家婆子們都笑了，張氏身邊的龐媽媽瞧著張氏的神色，知道提起過往自家主母心疼閨女了，也勸道：“雖說沒有給姑娘單建小廚房的先例，可咱們府裏不比那邊國公府規矩多又有老太太鎮著，竟是一絲一毫都不能越界兒的，咱們自家關起門來誰又管的著呢。且一個小女孩兒能吃多少，便是往多了給這用度放在都督府也是不值一提的。”
經龐媽媽話裏的提示，延星追加一劑猛藥：“是呀是呀，上上回去那府請安，母親和長輩們在廳裏議事，薑大嫂子想請我去她院裏吃些好點心都還要抓把碎錢打發人到公中廚房請媽媽們單做呢。”
張氏一聽平日裏嘚嘚瑟瑟的薑氏在婆母手底下連吃個特別些的點心都要如此，想想自己一個人主理都督府，是想要什麼全府上下就得張羅什麼，心裏一陣得意。
“這麼著吧，就桃源居靠西那排屋裏挑兩間給星丫頭作小廚房罷，一應采買都隨著公中走。這事兒就交給項媽媽了，正好府裏負責采買的是項二，回頭你知會他一聲，叫他估摸著列個份例單子來我瞧瞧。”
項媽媽連忙應了，自去料理不提。
延星內心歡呼雀躍，體現在手上就是緊緊抓著張氏的袖子忘了鬆手，張氏瞥了一眼，提醒道：“星丫頭到底是想要小廚房還是想要我這截袖子呀？若隻是要這袖子可快把項媽媽叫回來罷。”
延星聞言馬上賣乖道：“星兒心裏感激，一時忘了嘛，再說對我這麼好的母親哪舍得放手呢？隻有母親叫我放那我才能放了。”
張氏被奉承得心下甚慰，嗔怪道：“我們星丫頭別的不會，一堆字眼裏撿好話說卻是溜得很。”
負責府裏采買調教丫鬟的樊媽媽湊趣道：“姑娘小小年紀就如此機靈，將來自己做了主母了，調教下人必是一把好手。”
延星得了小廚房又受了誇獎，自覺首戰告捷，遂腳步輕盈地回了桃源居，至於廚房布置、采買份例這類瑣碎事卻不是她要操心的。
隔日，項媽媽就拿了新建廚房所需之物的清單來張氏這兒領取對牌，又把項二所列的份例單子交上去給主母過目。
項二得自己老娘提點，在單子上多列了並非必要的幾項，留待主母裁了去，好讓主母落個勤儉持家的名頭。
果然張氏看過後指著那幾項讓裁了，說道：“雖說我們都督府這會兒正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時，然也不可太靡費。給府裏的姑娘單立廚房已是逾矩了，用度上再不能這麼拋金灑銀的。”
項媽媽很有眼色的附和著，領了對牌就去辦事了。
大宅門裏能撈著差事的媽媽們都有幾分本事，不多幾天，桃源居的小廚房就收拾妥當了。
因隻是個占兩間小屋的小廚房，隻有些做糕點小吃和茶飲所用的瓜果米麵之類，另外還有延星特別要求的牛乳，能做正菜的廚娘倒分來了一個，一應食材卻要去大廚房取。不過現在這樣延星已是很滿意的了。
項媽媽在張氏身邊呆了這麼久依然是數一數二得力的管事婆子，又能替二兒子撈著油水最多的采買差事，果然是個乖覺的。雖然延星隻在張氏麵前要求搭個能做點心的小廚房即可，項媽媽卻忖度著主子們的心思，份例單子上的食材是不好再加了的，塞個做正菜的廚娘來卻還使得。便是姑娘一時興起要加個把新想出來的正經菜嚐嚐，去公中廚房說一聲領下食材回來自做即可。自己的兒子本就是領著采買這塊的，她倒樂意時不時地賣個人情給大娘子的嫡女。
不管各人心裏如何彎彎繞繞，最大獲益者延星是不想管的，這會兒正坐在東廂房的書桌前努力回想前世吃過的美食，拚命列菜單呢。
嗯，明天就先嚐試一下蛋撻和紅豆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