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紅絨,墨跡雋逸,題字遒勁。
深色木質的厚重桌案上,繁而不紊的卷宗堆放尺餘高,牆壁上那些鮮豔的錦旗並沒有打破這裏複古的格局,反而更增了些正派寬厚的氣氛。頭發花白的老年男子端坐案前,周身散發著沉穩磊落的氣質,他久久凝望著麵前的白紙黑字,似是在發愁,額上的紋也深深地皺著。
這裏,不是政治家運籌帷幄的府廳,不是經商者算計斡旋的寓所,而是群龍駕校的校長辦公室。校長鄧祥賀坐在題有“天道酬勤”的牆壁前,身旁是一幅幅由他親手掛上的、曆代學員送來的錦旗。
如此一位將群龍駕校視作自己一生的事業和鄧氏家族世代的榮耀的可敬老者,如此一位氣度不凡、自信沉穩、總是底氣渾厚地說出“我們群龍駕校,就沒有遇上過培訓不好的學員”的校長,似乎遇上了什麼困擾——
“這次掛科的人,有點多啊。”
左首案側,一名中年男子霍地站起,提出自己的質疑:“叔父,會不會是同行派來的人,有意拉低我們的考試通過率,意圖砸群龍駕校的招牌?”
“大路,你不應該以狹隘的想法揣度別人。”鄧祥賀一擺手,卻忽然似想起什麼一般,又霍然轉身,望向自己的侄兒:“你有什麼證據?”
“還沒有證據,”被喚做“大路”的教練是鄧祥賀的長侄,他顯然對自己的想法很篤定:“但是,最近經常掛科的幾位學員,非常可疑!”
“比如?”
“比如這個林小桌學員,我親眼看到她載著思文在訓練場裏狂飆,那車技……嘖嘖,我平生見所未見。”教練員激動地上前,手指著那張掛科名單上的某個名字。
“車技很好,反而連掛三次科目二?”鄧祥賀語調平靜,似乎不太相信這種玄乎的說法:“成績還全部都是零分。”
“叔父,這不是重點。”教練愈發地急切:“更可疑的是,她明明自己會開車,卻三天兩頭來駕校練習!比所有其他學員都勤奮,方方麵麵都表現得很像間諜,非常像隔壁駕校的臥底!”
“除了她,你還關注過其他學員嗎?”鄧祥賀並不想這麼早就深入探討“臥底”的問題。
“有!”那教練說起自己的觀察結果,簡直滔滔不絕:“比如這個女生,是T大的高材生,可是開起車來悟性慢得讓人難以相信。還有這個T大的教授,據說是知名的學者,怎麼就死活弄不明白方向盤咋打嘞?還有個附近住的老婦人,一個多月來練一趟,每趟還隻練一把,就說要趕著回家,不然丈夫會著急……怎麼看,這些人都不是為了學車才報名的吧?”
鄧祥賀聽罷,將眉頭皺得更深了:“我說了很多次,對於沒有練習到位的學員,不要急於讓他們約考。如果出現掛科,影響我們駕校的通過率事小,一旦給學員們造成恐懼心態,他們再上考場時就會更緊張。思文呢?我要找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