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來不及了(3 / 3)

蕭逸之為四人相互介紹後道:“馬三爺剛從月氏回來,帶來了些月氏特有的葡萄釀。雖然你家是釀酒的,你們離家已久想必會懷念月氏葡萄釀的味道,所以叫你們一起來嚐嚐。”

月桐眼眸一亮:“馬三爺去了月氏哪裏?那邊的百姓如何?他們被匈奴趕到什麼地方?王庭中有人逃出來嗎?有什麼人被匈奴抓住了?有被殺嗎?還是當奴隸?”

聽到月桐水珠子般不間斷的提問,馬三爺微微一笑,緩緩道:“匈奴大軍把月氏百姓一分為二。大部分月氏百姓都被迫西遷,據我所知是去了伊犁。小部分南遷,在青海祁連山一帶遊牧。匈奴大軍攻入昭武城後就把整個王庭包圍,能逃出王庭的人絕無僅有。月氏有五千士兵被俘,所幸被一幅刺繡所救。不過這些士兵就成了匈奴各王爺的奴隸,隻是可以活下來已算萬幸。”

月桐顫顫問:“那月氏王子逃出來了嗎?”

“月氏王子被匈奴右穀蠡王追至秦嶺,之後就再沒消息。”

“右穀蠡王?”哲安大震“他帶了多少兵馬?”

“五千!”

月桐杏目怒張,滿臉絕望:“什麼?五千?”

“匈奴單於翻遍了王庭也找不到月氏王的玉璽,想必那玉璽在月氏王子身上。但至今,仍沒有聽到匈奴傳來奪得玉璽的消息。那月氏王子很可能還活著。”

月桐望向哲安,淚水在眼窩中晃動,用月氏語問:“哲康叔叔和哥哥帶了多少兵馬?他們打得過五千匈奴兵嗎?”

哲安壓下心頭的顫抖,用月氏語回道:“王子會活下來的。就算是右穀蠡王的兵再多,王子也會活下來的。你們不是打賭誰會先到長安嗎?王子與你打賭,什麼時候輸過?他會活著去到長安的,相信叔叔,他會活著去到長安的!”

月桐點點頭,擦了擦快要滑落的淚水,一口把杯中的葡萄釀喝下。熟悉又遙遠的味道把她的淚水再度擊落。

月桐穩了穩情緒,故作輕鬆地對蕭念之:“這葡萄釀是很好,但比不上我親手釀的。我去了長安後,要種一片葡萄藤,到時候我可以釀酒給你喝,那你就知道我不是吹牛。”

蕭念之微笑道:“我可沒懷疑過你會釀酒。現在你說你可以爬到月亮上去我也信。”

月桐泣笑而起。

晚膳後,馬三爺如蕭逸之所說的把玉筆拿出送給月桐。

月桐接過玉筆。這是匈奴攻進王庭前的一個月,母後送給她的。母後總是希望她能好好寫字,於是做了一支漂亮的玉筆,希望她可以因筆而喜歡上書寫。隻是這筆在母後有生之時都沒用過。月桐撲到哲安懷中大哭起來,用月氏語痛吟著:“母後希望我好好寫字,我一直沒聽她的話。如今我的字已有模有樣,她卻看不到了。”

哲安輕撫她的秀發,悲淒道:“小月兒不哭,王上王後在月亮上會看見的。他們會看到你一天一天長大,把琴棋文書練得越來越好。他們還會看到你將來找一位像王上一般的好夫君,幸福美滿地過日子。他們會在月亮上看著你。”

蕭逸之惆悵地看著月桐俯在哲安懷中的痛哭流淚。什麼時候他可以抱著她,吻幹她的淚水,撫慰她的傷痛?什麼時候他的肩膀能撐起一片天,給她俯瞰天下的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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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時,月桐叫小茹拿來文墨,她拿起玉筆,在竹簡上不停地寫字。不一會兒,整個案幾上,地上,已鋪滿了竹簡。

不知寫了多久,月桐手握著玉筆,俯在案幾上睡著了。

蕭逸之又在深夜時分來到月桐房中。他輕輕把她抱起,放在榻上,蓋上被褥。她的眼皮又紅又腫,眼底下滿滿的淚痕。蕭逸之心裏又酸又疼,輕輕地擦拭她臉上淩亂的淚痕。

他拿起案幾上的一塊竹簡,上麵寫滿了‘康哥哥’。另一塊竹簡上寫著:

“月兒在天,人兒在地。相隔萬裏,不離不棄。

星河迢迢,鵲橋為依。交指一諾,相守相惜!”

蕭逸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相交的小指,勾住的諾言,在心間盤踞生根,纏繞深埋。

“林先生,來不及了!”蕭逸之輕輕呢喃“我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