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3)

當十瓶Tequila被取來擺在吧台上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李烏身上。

半夏先前並沒注意這邊,但李烏的視線太過灼人,她轉頭望過來,這才察覺到他要幹什麼。男人的唇角始終勾著一抹微笑弧度,隻是目光中多了些挑釁,見半夏麵帶慍怒和經理爭論,嘴角的笑意更深。

李烏輕敲桌麵,神qing閑適,極有耐心地等著。

終於,半夏似乎妥協了,她狠狠地瞪了李烏一眼,然後極不qing願地走上前,開啟了第一杯酒,然後替李烏準備了紙墊,一小盞食鹽,檸檬片。

李烏的身邊漸漸被空出一片區域,所有人都驚歎著,等待著,好奇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十瓶!沒有人可以一晚上喝掉十瓶!不少人都在等著看李烏的笑話,但沒人敢出聲。

樓上,觀察室。一直注視著下麵qing況的穆青寒,眼神漸漸變得陰譎,手裏的酒杯頓了下,神qing怪異。

這酒李烏喝不了多少。他的酒量並不好,曾經喝過兩瓶二鍋頭整整睡了五天,自那以後,他就很少喝酒了。就是有應酬,也有阿奇在身邊幫他擋。而今天,李烏之所以逞強,要的隻是半夏的妥協。

食鹽,檸檬片,Tequila,一切準備妥當,李烏一氣嗬成飲下第一杯酒,然後當一聲將杯子倒扣在紙墊上,抬眼看向半夏時,嘴角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而半夏的表qing早已恢複平靜,始終漠然。

不過是視女人如玩物的臭男人罷了!難道還期待他有什麼不一樣嘛!

第一瓶酒很快就見底了,而李烏也開始露出一絲醉意,他扯開西裝,隨手扔掉,有好事諂媚者迅速接著整理好站在一旁。半夏看到,手裏的動作不停,淡然的表qing隱隱有些嘲弄。

從第一瓶酒開始,李烏一杯接一杯地飲下,周圍就開始聚集很多人,各種各樣的眼神和表qing,人們開始以李烏為中心形成一個小小的聚集圈,每當李烏扣下一個酒杯,眾人就會發出一聲叫好,這樣的喝彩聲蓋過了音樂聲,引來更多人的注意,到最後整個酒吧的客人和小弟都將目光投向中央吧台,聚焦在李烏和半夏身上。

到第二瓶酒見底的時候,眾人開始為他鼓掌,李烏右手抬了抬示意眾人安靜,指著第三瓶酒,斜眼看向半夏,目光帶著一絲放肆的醉意。

半夏眸光微眯,繼而挑起一絲笑容,開啟了第三瓶酒。替李烏斟上後,故意將酒杯慢慢推到他的麵前,眼裏意味深長:看你還能撐多久。

李烏同樣慢慢拿起酒杯,意味不明地抬眼,嘴角微揚,他慢慢地舔了一下虎口的食鹽,故意將舌尖挑逗地滑過上唇,然後咽下。

隻著襯衣的男人挺拔俊美,這一係列動作下來,十分魅惑誘人,礙於他的身份,眾人都隻能屏息靜氣暗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半夏的臉色驟然變了,眼裏不禁閃出一絲惱怒,低喃道:“臭男人!”

李烏滿意地看著女人的表qing,勾勾手指招來了經理,耳語了幾句後得意地看著半夏。

這次經理似乎也被蠱惑了,沒有向上請示,立刻向半夏耳語傳達著李烏的話:客人要玩限製級。

樓上觀察室裏的兩人臉色頓時也變了。影子男望向冷氣加劇的主人,無言詢問。穆青寒身上籠罩著一層黑雲,眼裏銳利如刀,食指輕叩扶手,突然他撲哧一聲笑了,在靜謐的觀察室裏顯得陰森恐怖。穆青寒輕抬右手,與之默契十足的影子男無聲退下。

第七章第一次親密接觸(二)

第七章第一次親密接觸(二)

龍舌蘭酒的限製級玩法,是將鹽巴抹在對方的脖子上,然後讓對方嘴裏含住一片檸檬,飲酒者先舔過鹽巴,再吸一口對方嘴裏的檸檬,最後將酒一飲而盡。

由於過程太過親密,一般都是男女朋友之間qing趣的玩法。但是這在特殊的酒吧裏,還是有不少人願意“服侍”客人的。

半夏當然也明白。她的神qing變得羞愧憤怒,暗黑的燈光下不知道她有沒有臉紅,但是握著酒杯微微發抖的手已經將她的心qing出賣無遺。

李烏得意地笑了。潔白的修身襯衣映著他的笑,竟猶如孩童一般,盯著小調酒師,像是在和小夥伴賭氣一般的神態,但在這酒色醉人的場所裏,自然地帶出了一種難掩的曖昧之色。

周圍人似乎也察覺到什麼,開始傳遞著暖昧qing色的目光和語言,有人開始起哄,衝著兩人吹起了口哨。

半夏顯然不願意,放下酒瓶扭頭想離開,但是經理一把拉住了她,又低語著什麼,半夏站在原地一直不肯回頭。

李烏知道那個經理對他說了什麼:今天晚上這位客人所有的單都歸他的提成,包括特別服務,十倍的小費。

李烏白天的時候注意到半夏身上的衣服雖然精致很配她,但也看得出並不是出於名家設計。

而且,這樣的限製級遊戲並不會損失什麼,酒吧調酒的小費並不算高, 有時候50,有時候100,陪客人這樣玩一次算十倍的小費,那就是600。

半夏並不看重這些,盡管最近孤兒院正需要錢重修育嬰室。但還是她有些動心了,因為經理答應她有機會幫她引薦老板,那可是她來這裏的目的。

李烏極有耐心地端著酒杯,在眾人曖昧的中,他穩穩地坐在那裏,手支著下巴一臉興趣盎然地看著半夏。

其實李烏也有些忐忑,一方麵希望她能答應,另一方麵又不願意看到她因為錢而做這種事!

終於,半夏妥協了,為了孤兒院的育嬰室,為了她一直找尋的“命中注定”調配方法。

不就是限製級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如果女人沒有讓他失望的話,李烏還挺想給女人調一杯TequilaSunrise的。Tequila加柳橙汁還有紅石榴糖漿(Grenadine),讓紅石榴沿杯口慢慢流下,形成十分漂亮的色層。這美輪美奐的色層應該會很適合女人這種多變而率真的性格的。而若是——

李烏看到半夏同意了,眼裏的眸光閃了閃,繼而對她的態度就有些變了。

他承認他看走眼了。不過是個愛錢的女子,就當是花錢玩一場遊戲好了。

酒吧的音樂聲漸小,因為整個酒吧的人群都被吸引到這場qing-色暖昧的遊戲中。

半夏在潔白細膩的頸側抹上了食鹽,然後閉上了眼,向前微微傾過了身,顫抖的雙手支著吧台,這樣的身體語言似乎在無聲的抗拒。

李烏故意很慢地靠近她,引得周圍眾人一陣yin-笑騷動,但是貼近她的頸邊卻不去舔拭鹽巴,而是故意用鼻尖似有似無地在她的頸邊臉側來回輕嗅著,周圍的笑聲更加暖昧放肆。

女人在微微顫抖,光滑的膚質散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太陽的味道,幹淨甜爽。李烏喜歡這種體香,濃鬱帶著一絲可以穿越心肺的魔力。在這樣的體香中,李烏無視女人握緊的雙拳,沉醉地輕笑了下,他閉上眼,慢慢吻上鹽巴處,然後伸出舌尖來回輕舔著,輕輕吮吸著,這樣的動作遠遠超出了遊戲的範圍,赤裸裸地帶著一絲挑逗玩弄的信息。

兩人這樣暖昧的動作因為李烏的輕吻持續了那麼一小會兒,周圍人的目光都變得熾熱貪婪,起哄的叫聲越來越高漲,甚至還有人也學得著他的樣子親吻著身邊的伴侶或者夜郎,整個酒吧的氣氛開始變得yin靡火辣。

半夏猛地掙開脖邊的親吻,有些怨恨地看著李烏,一雙明眸晶瑩透亮中點點激憤。而李烏卻無視這種無聲的抗議,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從小盞中掂起一片檸檬向半夏暗示著。

半夏垂眸,強忍著想轉身離去的衝動,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慢慢走上前,慢慢從李烏手中接下那片檸檬,然後慢慢地含在嘴裏,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

她從來沒有接過吻,就是五年前那個她戀慕卻又突然失蹤的人都沒有如此親近過她,但是今天她的初吻要被這樣的方式變相地奪去。

緊閉的雙眼,顫抖的手指,所有的動作都在透露著眼前這個人極度不甘和憤恨的心qing,一改之前在李烏麵前伶俐的模樣。

這讓李烏有些不忍心,但想到她是為了錢,此刻的處境也由不得他止住。酒吧裏的空氣已經變得不流通,甚至連吧台處的冷氣也因為眾人的圍聚而變得那麼無力。

李烏燥熱難耐地解開襯衣的鈕扣,極有味道地將襯衣扯得更開一些,露出幹淨的鎖骨,線條緊致的肌膚,黑暗中傳來一聲口哨聲,帶著一絲挑逗和yu望,一時竟忘了這個人的顯赫身份。

抿著嘴角,李烏帶著一絲醉意眼神冰寒地刻意回頭斜眼掃過周圍的人,轉回頭,看著麵前的半夏如臨大敵一般全身緊張地繃直,可愛的紅唇微微顫抖,他殘忍地笑了下。

一直盯著屏幕的穆青寒手裏握著的酒杯抖了抖,有點點殷紅的液體灑到他的手上,像妖冶的血。

原來在穆青寒的後麵站著兩個人。一個其貌不揚,是那種讓人見過一麵即忘了他長相的人,而另一個就是那個如影子般的男人,此刻已受命去“送”劉新福了。其貌不揚不動聲色地替穆青寒拭淨手指,沒有和影子男一樣稱呼穆青寒為“穆少”,他無言地輕歎,詢問道:“老板?”

“嗯。去吧。”簡單的話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隱忍怒氣的征兆。

李烏端起了酒杯,慢慢湊近半夏的嘴唇,停留在幾寸之外,聽著身邊的男人們吸著冷氣,粗重的呼吸,他滿意地笑了,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檸檬,然後用牙輕輕將檸檬咬了出來。

周圍發出一聲惋惜的歎聲,一如國足臨門一腳又突然踹飛了一樣,這樣不甘失望的歎息聲如落潮一般久久不散。

阿飛派來前來阻止的人見到這種qing形,都有些怔愣,踟躕著也不知是繼續前進還是回去。上次有個不明qing況的小弟與女人接觸多了點就被他踹出了婪苑,估計現在那個倒黴鬼還在哪個犄角旮旯裏躲著呢。關於這個女人的事還是應該讓穆少決定吧。跟了穆青寒不少時日的阿飛也詢問地看著頭頂上方的穆青寒。而暗中鬆了一口氣的穆青寒正要招手下回來,卻在下一幕的qing景裏失去了控製。

半夏猛地睜開眼,看到李烏正含住那片檸檬咬過,然後拿起酒杯迅速地仰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看著自己的時候,嘴角揚起一絲邪氣的笑容。

半夏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在她做好了充分心理準備之後,眼前這人卻用調戲良家女子一樣的方式替自己保留了一絲尊嚴,半夏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憎惡他,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她對李烏恨之入骨。

那口酒半夏並沒有咽下,而是在眾人失望之極的時候,突然做出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驚喜之舉,他一伸手揪住半夏的衣領然後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嘴對嘴吻了下去,霸道地向她嘴裏伸出了舌頭,將嘴裏那口混合了無數qing+色的龍舌蘭酒一滴不落地喂給了半夏。

辛辣無比的Tequila象一把鋒利的尖刀刺開了半夏緊閉的嘴唇和口腔,呼吸一下子被阻隔,唇瓣密密地貼合在一起,而且更要命的是那人的舌頭象一條滑膩靈活的小蛇急速遊竄在自己的嘴裏,甚至被它逮住了自己的舌頭,輕而易舉地舌麵與舌麵磨擦纏繞。

酒吧上方的穆青寒手裏的酒杯突然摔落,猩紅的酒液灑落一地,破裂的酒杯碎片有一片迸進他的腿上,刺穿了昂貴的運動衣,有絲絲麻麻的痛傳來,幽深刻骨。

半夏火了,憤怒,羞恥,不甘,痛恨,所有的qing緒一擁而上,在周圍yin-靡的起哄聲中,她猛地推開李烏,然後重重地一拳揮在他的臉上,剛才還強勢無比的李烏突然間變成了一個毫無靈氣的布袋偶,在半夏這一拳的重擊下,象一個玻璃瓶慢慢布滿裂痕然後砰一聲碎成一地,借著這一拳的力道,李烏就好象慢鏡頭一樣從吧台邊撲通倒在了地上。

周圍突然變得雜亂無序的混亂,經理和本來要來阻止的人立刻擁上前將醉倒的李烏扶了起來,然後四五個人一起簇擁著他,將他扶入了一間空著的VIP包房。

憤怒未餘的半夏氣得不停地深呼吸,胸脯一起一伏,臉頰緋紅,嘴唇緊抿地發白。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竟能將一個大男人打得飛出去。

騷亂之後的酒吧又被音樂聲淹沒,但是眾人的餘興未了,黑暗中到處可見一對對相擁接吻的男人。

經理氣急敗壞地衝到半夏身邊,手舞足蹈比劃著說著什麼,半夏一直垂頭聽著,看不見臉上的表qing,過了片刻,她獨自一人從酒吧的後門走了出來。

老板一反常態,平日的精明早已斂去,表qing是完全的憤怒,阿飛、影子男孔房、站在這男子的後麵,靜得似乎連換口氣都覺得大聲。

這平靜被一道開門聲打破,“空間”裏的洪經理走進來,恭敬地說:“穆少,已經照您的吩咐,讓馬小姐先離開了。”

半晌,穆青寒站起,轉身對著洪建國。洪建國隻感到一道淩冽的視線射向自己,他不由地後退了幾步,張口yu解釋:

“李總他……”不好對付啊!

“滾!”淡淡的語氣,卻讓洪建國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但他不甘心,猶自作垂死掙紮:

“穆少!我是穆老大的人!”

但男人聞言隻對他清淡的一笑,輕勾唇角:

“那你就去陪他吧!”

然後對自己的好友兼保鏢道:“阿飛,走吧。”

明白過來的洪建國一陣錯愕,他沒想到穆青寒會對老大的手下這麼趕盡殺絕。他隻是看不慣穆青寒有了歡顏還對那個女人那麼不一般,穆青寒不會動他,沒承想自作聰明卻將自己給搭上了。

“老大,你當年帶回的是一匹狼啊!”

第八章第一次親密接觸(三)

第八章第一次親密接觸(三)

李烏並沒有醉倒,那一拳的力量也不足以讓他倒地不起,是喝酒的問題,因為兩瓶的龍舌蘭酒已是他的極限了。

他不習慣在陌生的地方呆,所以即使頭痛yu裂,李烏還是掙紮著出了“空間”。

“空間”酒吧的營業時間到淩晨六點,所以這個時段停車場裏的車所剩無幾,不遠處的路燈微弱的照明,地上的樹影斑斑駁駁隨風遊動。

李烏搖搖晃晃地打開車門,坐進去。

半夏心事重重地提著包從後門離開了酒吧,空曠的街道上隻有路燈孤單的亮著,照在半夏的身上留下長長的影子。

夏夜的風很清涼,帶著一絲夏末秋初獨有的植物成熟的味道,空氣中開始飄著早放的桂花香,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半夏加快了速度向前衝去。

身後遠遠地傳來一陣低沉的渦輪聲,有一輛車正在靠近自己,速度越來越快,半夏本能地向路邊靠去,突然一道很亮的車燈從身後射來,緊接著一輛黑色的跑車象閃電一般從身邊衝過去,離半夏的車子隻有幾厘米。

半夏嚇得一哆嗦,連人帶車一起摔倒。幸好她反應快,搶先跳下車,隻可惜陪伴她多年的愛車就沒這麼幸運了。車後輪摔彎了,鏈子斷了。

今晚真是中邪了!

半夏對著隻見黑點的跑車比了個中指:

“跑車了不起啊!早晚會為你的野蠻行徑付出代價的……”

她甩了甩因急速跳下微微抽筋的胳膊,正準備推車離開。

突然有輛車子在她的身邊停下,“嘟嘟”地按了兩聲喇叭。

半夏一轉身。

竟看到一輛黑色的跑車,就停在自己的身邊。車窗裏的男人端坐在駕駛座上,臉上架著一副帥氣的墨鏡,看不到他的眼神,卻絲毫擋不住他的俊美,更甚至,憑添了幾分英氣。

“上車。”他開口對她說。

語氣不是征詢,是命令。

半夏微抹了一下自己鼻尖上的汗珠,沒有理他。

這家夥還是這麼囂張。想起他今天在大庭廣眾之下奪走自己的初吻,她幻想過無數次自己的初吻應該是在一個最浪漫的地方最浪漫的時刻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分享,而不是在酒吧,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和另一個男人!一想到這裏,半夏就有些窩火。

老天為什麼不好好懲罰這種人!

“如果你執意想用推著車走,我也不想反對。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條路最近很多夜遊的乞丐,雖然你是‘男人’,可不代表他們會饑不擇食。而且距離下一個路口還有2768米。”他麵無表qing,語氣清淡,不像在酒吧裏那種邪氣。可能是飲了酒的關係,也沒有那種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壓抑感。

半夏當然知道這條路上的乞丐很多,以前經過這裏的時候,她就被騷擾過好幾次,可不論她是男人還是女人。她總是能騎多快就騎多快,可今天……尤其聽到那個“2768米”的數字,頓時就泄了氣。

但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讓她很猶豫。她覺得他比那些野蠻人還要令她恐懼。

半夏一直麵無表qing地沉默著,過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跟著我?”

男人沉默著,隻是隔著墨鏡的鏡片,眸光流轉,靜靜地望著她,諱莫如深。

黑暗給了半夏力量,沒有了男人給的壓迫感,火了,羞惱道,“你憑什麼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那樣……那樣做!”她語無倫次地想表達出那個動詞,但是感覺一旦說出了口似乎就變得和眼前這個無恥的人同流合汙了。

“哪樣?”沉默被打破,李烏幹脆摘下墨鏡,忽然笑了。黑暗中他的臉映著月光有種病弱的慘白,他手撐著頭,挨在車框上,他疑惑地反問。在他看來,半夏著惱的樣子十分可愛。

在這個女人麵前,他總是無法保持平常的淡漠,總是想要伸出手去碰觸她。

半夏氣得指著他的鼻子:“你覺得耍別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嗎?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要再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打擾你,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步橋,今天這件事我不再追究你,但是你請以後不要再出現我麵前。”

“如果我不同意呢?”李烏露出一個無賴的表qing。

半夏一下子語塞,哽了半天不知道要怎麼教訓這種人。

看著她因為氣急而憋得紅紅的臉龐,李烏的心頭突然吹過一絲很柔軟的風,暖暖的好象羽毛一樣輕撓。

“你會開車嗎?”李烏不停地揉著頭,坐在車裏的身子竟有些不穩,聲音帶著難掩的疲累,“我醉了,頭痛得厲害,要是你不想成為明天車禍的最後接觸人被帶走的話,就上車吧。”

李烏的虛弱表qing讓半夏出乎意料,她有些退縮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告訴自己,她是因為不想因眼前這個男人作為犯罪嫌疑人被帶走才乘他的車的。

半夏把山地車推到他麵前:“我開了你的車,我的車怎麼辦?”

“放在後麵。”

“怎麼放?”什麼車啊,竟然沒有後車廂。

李烏打開敞篷,示意半夏放進去。

半夏垂眸想了想,提起自行車扔在了敞篷車的後座上,看著車輪上黑黑的泥土落在了幹淨閃亮的真皮座椅上,半夏有種很痛快的感覺。

跑車飛也似地衝出去,急馳在大街上。

“你有考駕照嗎?”坐在副駕,被顛得東搖西晃的李烏問道。

“沒有,我隻開過一種車,想知道是什麼嗎?”半夏似笑非笑地斜眼看著被顛得毫無形象的李烏說道。

李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不應該問這個問題。預感很快得到了證實:

“我在孤兒院做義工的時候曾經負責開卡車給院裏運食材,而我運的就是——豬。”

本要惡心一下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可是半天卻沒聽到任何聲響,疑惑地問道:

“你怎麼了?”

李烏低垂著頭,毫無反應。

不會這麼輕易就被嚇死了吧?!

半夏減慢車速,正好停在一條僻靜的大道上,半夏猛地刹下跑車。轉過頭看著李烏,擔心地搖搖他的身體,“你到底怎麼了?”

靠在真皮椅背上,有暈眩的感覺一絲絲湧上來,喉嚨幹澀滯痛,李烏苦惱地閉上了眼睛。李烏的臉色慘白,額上布滿汗珠,看到半夏擔心的眼神,心頭一暖,從未有過的柔軟湧上心裏。然後突然伸手抱住了半夏: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借我靠一下。”

半夏感覺放在脊背上的手跟烙鐵似的,瞬間穿透單薄的布料一直燙到手臂的骨肉裏。從小到大都不太喜歡和親人以外的人有太親密的身體接觸,卻發現自己對這隻有力優雅的手卻無法自然地說出拒絕。

半夏很快覺察出李烏的異常,因為發現接觸到她的肌膚燙手的嚇人。

應該很難受吧?烏黑柔亮的眉緊緊的皺著,線條優美的薄唇因為過高的體溫幹燥的幾近裂開。這樣憔悴的他,半夏生不出半絲怨恨。她似乎忘了之前還想盡方法要懲罰這個奪走她初吻的男子。

都怪她,剛才一直想和他置氣,明知他喝了酒還開那麼快的車!

男人埋首在她頸肩,似乎這樣能夠減輕暈眩感,他淡淡地開口:“你常工作到這麼晚?”

熱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部敏感處,半夏一怔,微微顫抖,卻不敢立刻推開他。

他沒有問她為什麼到“空間”男扮女轉,而是關心她的安全。她以為他會追問她,會責問她,甚至會像剛才那樣命令她,但是,什麼也沒有。他就像是麵對著一個普通的朋友一樣,隻是關心著她的工作。

這樣的話,反到讓半夏有點不好意思。

她剛剛看到他的時候,甚至還大聲責問他,真的有點孩子氣。

男人前一刻霸道奪走她初吻的qing景還曆曆在目,但看著依在她肩頭這張慘白的臉,半夏卻再沒有了之前的仇視態度。

“嗯。”半夏點點頭,“我在‘空間’兼職是晚上七點到十二點,不過,一般都不會那麼早,都會到淩晨兩點左右才能下班。”

“唔。”他在她頸窩又找了舒服的位置,“那你都是一個人回家?”

半夏點點頭,後又覺出他看不到,答道:“是的,我騎車大概半個小時就到家了。”

“那還挺辛苦的。”他竟然這樣說了一句,摟緊了她嬌小細弱的身子,“既然這麼辛苦,幹嘛還不對自己好點。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又怎麼能令別人想起其實你也一直需要被珍惜?”

半夏禁不住一震。愛惜自己,是說自己剛才在酒吧裏答應給他配酒吧。

她實在想不出,原來像李烏那樣高深莫測的男人,居然也會說出這樣感性的一句話的。

那天他強硬地把她充滿愧疚帶離成東明身邊的時候,剛剛又無qing地奪走她的初吻,她覺得他是那樣的冰冷而遙遠,淩厲而陌生。或許他是醉了,或許是這溫柔的月光嗎,在昏黃的路燈下銀絲閃閃,弄得人也有些微微地迷茫,微微地沉醉……以至於像李烏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也會對她說,要自己先“珍惜”自己,才能令別人也知道她需要“被珍惜”。

忽然想起,車後座上那輛跟了自己多年的小白鴿,已經被送修過無數次了,修車的大爺也調侃過該是給車解解壓;媽媽從不給她留有餘地的相親安排,若這是古代,她或許早就被父母之命給處理出去了,還有無論她多麼努力還是無法接近“空間”的老板得不到“命中注定”的配方,無法完成哥哥的遺命……半夏的眼圈忍不住都要泛紅了。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一個人看到了她的辛苦,讓她對自己好點。

半夏微低頭,滿眼都是男人因醉酒而痛苦的臉。路邊有一盞小小的射燈在車內映出昏黃的光芒。他的身影映在那光芒之下,病弱的臉也顯得俊美優雅,精致動人。他精致的臉龐讓人不由想幫他撫平緊皺的眉,他閉著眼,纖長的睫毛隨微風輕輕顫動,鼻唇微唏,熱熱的氣流灑在她的脖頸,半夏隻覺得心裏被根羽毛輕觸般微微酥癢,心神恍惚。

直到一道刺目的燈光照到他們的身上,半夏才從剛才那種莫名的qing緒中恢複過來,她慌亂地yu推開李烏,卻發現他竟然已經睡著了,緊閉雙目,伏在她的頸項間,那溫暖的呼吸時而掃過耳垂邊,敏感的神經被輕撓觸動著,半夏動了動偏過頭,低聲問道:“喂,真的睡著了嗎,別是裝睡想占便宜吧?”

李烏雖沒有睡著,但也再回答不了她了。那兩瓶龍舌蘭酒此刻已將他的神智發酵得一片混沌,心裏也糊塗著,根本沒聽見半夏的話。

正在半夏無措地不知拿燒的一臉潮紅的李烏怎麼辦的時候,李烏口袋裏的手機響起。

“喂,李總。酒會很順利,杜寧也沒什麼意外的舉動。”

“喂,你……你好。你們李總他……他喝醉了,可不可以請你把他接回去?”

片刻的沉默,一道溫婉的嗓音重又響起:“你們在哪裏?”

說出地址,半夏如蒙大赦地深深吐了口氣。

半夏不知道的事——

剛才照到他們的黑色勞斯萊斯跟著他們很久了。

車上,神qing冷凝的穆青寒緊盯車窗外一言不發,但全身的寒氣還是彌漫到整個車房,窒息般的感覺。阿飛看到老板手觸動門把手,緊緊的,仿佛開不開車門是決定他以後命運的嚴重行動。

阿飛忍不住朝車窗外望了一眼,女子正被男子抱在懷裏。

跟隨穆青寒多年的阿飛很清楚,幾米之外的人對自己的老板有多麼重要,但此時卻不是糊塗的時候,所以阿飛毫無表qing輕言道:“老板,顏小姐在家等您。”

穆青寒一怔,放下手,對阿飛投來感激的一笑,蒼白無力而決絕,“孔房,開車。”

來接李烏的是一個麵目清俊和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鼻端架著金絲眼鏡,這人太過斯文,與健碩的身材形成很大的反差。他走過來微笑而有禮地介紹說他叫周明奇,是李烏的助理。

他口氣親切,眼中一片暖陽,能在第一眼便給人如沐春風的和徇之感。

見到李烏的慘狀他很是吃驚,詢問了原因後更是難以置信:“他不能喝酒的,兩瓶更是會要了他的命。”

半夏一時很惶恐,分不清是因為若是李烏沒命自己脫不了幹係而恐懼,還是不願眼前欺負過自己的憔悴男子會死而難過。

周明奇眼裏卻並沒有任何責備。他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半夏,溫言說:“沒關係,他有酒精嗜睡症。睡一覺酒醒了就會好的。”

很顯然,她是李烏醉倒發燒的罪魁禍首,但是向來自製的老板什麼時候會讓一個“男子”坐上他的車,更甚者,竟在他麵前露出那樣沒有防備的樣子。

周明奇見女子發愣,又笑了笑,溫柔地說:“很少聽到吧?酒精嗜睡症,就是一旦喝了過量的酒就會生病,不過睡個幾天就會好的,不會對身體有任何損傷。”

這時,李烏竟迷糊地醒轉過來,看到半夏的不安,就淡淡地吩咐道:“阿奇,我沒事,先送馬小姐回家。”

路上很安靜。半夏卻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你……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男的?”她穿的是男裝,但是周明奇卻對李烏那句“馬小姐”沒有什麼反應。

“哦,我家裏除了我都是女人,”周明奇柔和地說道,“所以你是女人我是一眼就看出來的。隻是李總他……”

“他知道我是女人。”半夏低下頭,有一絲尷尬。

“我隻是沒想到,”周明奇見半夏有些發窘,嗬嗬低笑,沒再問李烏醉酒的事,轉換話題說,“我雖然是他的助理,但實際上與李烏先生是莫逆之交。因為和他經常呆在一起,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另眼相待過,便擅自認為你們很熟,請別見怪。”

他柔聲細語,很輕易便能引人好感,又兼措辭得當,除了身材不相符整個人看起溫潤如玉。忽然想到那天陪在李烏身邊的那個靈動的女子,半夏意識到,像李烏這樣的人身邊,應該多的是如此出彩的人物,而不是像她這般普通貧賤的人吧。

一瞬間,半夏的qing緒陷入了低迷。

聽到汽車啟動掉頭的聲音,才回過頭,看到亮著紅色刹車燈的車尾一閃而過。不遠處的青石板,清輝滿地,半夏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竟是滿月。小區內已經人跡寥寥,身邊隻有各種昆蟲間或的鳴叫聲,讓人心神恍惚。

今晚的一切好像隻是個夢,沒有占她便宜的劉胖子,沒有奪走她初吻的李烏,沒有心裏對李烏湧上的不明所以的qing緒。

僵立半晌,發現毫無頭緒,半夏隨即決定不再庸人自擾,搖頭回家。

第九章混亂的相親會(一)

第九章混亂的相親會(一)

“半夏,半夏,你起了沒?”

“呃,不要吵!”這幾天做夢總是夢到李烏的半夏正與李烏大戰,眼看她就要將那個烏頭殺得片甲不留,哀嚎連連,卻傳來一陣陣呼喚,她一恍惚,就被男人的利劍一下子刺中心窩,然後就醒了。

“死海寧,這麼早叫醒我,最好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否則,哼哼……”半夏打開門,瞪著雙眼,揮舞著拳頭,責問室友海寧。昨晚在酒吧裏——不是“空間”,她在幾個酒吧裏跑場調酒,因為怕再遇到李烏,她已經有幾晚不曾去過“空間”了——呆到了十二點才回來,嫵媚網站的編輯又向她催稿,她才想起今天就是截止日期了,被向來彪悍的寧嵐姐臭罵了頓,碼字到將近早上六點才躺下。

“哈哈……”本來很有氣勢的威脅,但是加上半夏那穿反的睡衣,鳥窩樣的頭發,實在是很搞笑,海寧沒忍住笑,打趣道,“還早啊?都快中午十一點半了!難道你都沒感覺到太陽公公在炙熱地撫摸你嗎?我說半夏,你不會昨晚半夜出去打劫了吧?”

“啊?!十一點半了?糟糕!要遲到了!”半夏哀嚎一聲,衝到洗手間。洗手間頓時傳出乒乒乓乓的物件撞擊聲。

昨天傍晚,媽媽特意打電話提醒她今天的相親,可是鬧鍾沒電了,昨晚太忙忘換電池了。十二點,快遲到了!

“好寧寧,幫我給吳建宏打個電話,說我下午可能會晚點到現場彩排,讓他幫我照應點兒!”刷著牙一嘴泡沫的半夏含糊地說,“我快來不及了,我把相親給忘了!”

“你們組建的樂隊真的要登台了?還在‘霓虹’酒吧?不是說要關門了嗎?”

“嗯,‘霓虹’是張哥的心血,還想再拚一下,平時他幫我們挺多的,這時候是他最需要人手的時候,我們就幫他先把樂隊挑起來。”半夏一邊梳頭,換衣服,一邊和客廳裏的海寧說道。

“那我有空一定去給你們捧場,這幾天公司在忙一個項目,都快忙翻了!”

“好。一定去聽我唱歌哦!真的要遲到了,我走了!”

“路上小心!祝你相親順利哦!”

下了出租車,十一點五十五分,還好趕上了。

半夏急衝衝地向對麵的海角咖啡館走去,就沒注意到路口轉出來的一輛車,一聲尖銳的喇叭聲嚇了她一大跳,她反射性向後退去,隻差一點就帶到了。她沒站好,一下坐到地上,不好的感覺一下子朝她湧來,她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氣。

“喂,你沒事吧,怎麼走路不看路?”一個男人伸出頭來說。

半夏一股氣上不來,“你才不看路,沒學過交通規則嗎?知不知道轉彎的要讓直行的,駕照怎麼考的,啊?”

那個男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車裏又傳出一個文弱嬌柔的聲音,氣若遊絲,“小劉,你下去看看人怎麼樣了?嚴重的話跟我們一起去醫院吧。”

估計叫小劉的正準備下車,卻被一道冷冰冰的男聲阻止了,“顏顏,你的身體要緊,不能耽誤時間。小劉,不用跟他廢話,馬上開走,”

“是,穆少。”說完汽車就發動了。

車裏還飄出來幾句話:

“可是,寒,他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這世上騙子還少嗎?!”

“啊?怎麼可以這樣?”半夏差點氣到吐血了,看著汽車揚長而去,她深吸幾口氣,“TMD,有錢就了不起嗎?”她大叫,但除了幾個路人回頭,像看神經病一樣地看她以外,沒有任何效果。

好的,你的車牌×××××我記下了,再讓我看到一定讓你好看!

半夏試圖站起來,搖晃了一下,膝蓋上傳來陣陣刺痛。

膝蓋被蹭掉了一層皮,幸好不深,隻滲出星星殷紅。

真是倒黴。

掏出紙巾輕輕地拭了拭,“嘶——”痛得半夏直打哆嗦,眼裏泛起點點淚花,但她還是一瘸一拐地朝咖啡館走去。

馬上就十二點了。

昨天媽媽的話還猶如在耳:“馬宇果,算是我拜托你,明天別再讓我們丟臉了!你就讓我們省省心吧。”

媽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用“拜托”,作為女兒的半夏,又怎麼敢不遵從呢?所以,她今天一定要保持好“形象”。

剛剛開走的車上,冷漠倨傲的男子懷抱著一個蒼白羸弱的女子,緊盯著車鏡,烏黑柔亮的眉緊緊的皺著,線條優美的薄唇緊抿著。

車鏡裏,半夏正艱難地一瘸一拐地走向咖啡館。男子的手一陣用力抓疼了懷裏的女子,聲聲痛苦的呻吟喚回了男子的神智,他看著女子近乎透明的臉頰,緊閉的雙眼,喃喃地輕道:“半夏,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已接近昏迷的女子薄如蟬翼的眼眸轉動了下,有一滴淚珠湧下,她呻吟著動了下身子,抱緊了男子。看著車鏡裏半夏走入咖啡館的男子沒有注意到。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趙明芳阿姨介紹來相親的李先生嗎?怎麼是你?李烏!”

海角咖啡館一間雅致的包間裏,正不耐地翻著財經雜誌的李烏,被一道驚疑聲打斷。

李烏並未起身,依舊斜靠在沙發上,身體舒展,如同搖曳的花草,帶著一種襲人的氣息。他看著半夏因為他抬頭見到他而露出吃驚的表qing,笑,嘴角彎成了誘人的弧度,眼眸仿佛水波蕩漾的湖麵,深不見底,他說:“半夏,這麼快又見麵了!”

“李烏?!”看著眼前憊懶的已毫無那晚蒼白的俊美男子,半夏實在掩不住那份驚訝。

最近半夏心裏一直被那晚過後就再也未見的李烏所占據,本應該十分忿恨他的“輕吻”行為的她,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起醉倒至發燒的他,脆弱毫無防備的樣子,這讓半夏的心很混亂,所以乍一看到相親對象竟是令她心煩意亂的李烏,她不可避免的更加不知所措。

其實內心混亂的何止半夏應該呢?李烏這些天的日子也不好過。

被姑姑得知他竟去了聞名Z市的gay吧“空間”,還傳出他與一個調酒師在大庭廣眾之下有曖昧,而且還因為“他”喝了兩瓶侄子不能沾的酒而被送到了醫院,哥哥嫂子常年不在家將李烏當成自己兒子的李婉在醫院裏就大聲哭訴起來,說沒有好好照顧好李家的長子,對不起去世的父親李安淮,對不起遠在瑞士的哥哥嫂子,最後甚至還提到了千年前的李家先祖,大有把李家每個人都說一遍的姑姑實在令李烏頭痛,令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幸好私人病房裏都是信得過過的李家人,否則李烏長久建立的威望怕是要毀於一旦了。

深知不可助長侄子這種行為,但怎麼都逼問不出那“男子”的qing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婉就要求李烏一定要去相親。本來這次相親,是李烏的姑姑托朋友趙明芳給他介紹的,姑姑也沒指望他真能去的,後來發生了這件事,姑姑跑到他麵前

而本來很無所謂的李烏在得知對方竟是半夏後,也期待著這次相親。

他還以為半夏得知相親對象是他後會不願見他呢!

“你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就來相親?難道你就那麼急著把自己嫁出去?!”半夏的吃驚令李烏了解到她是真的不知道是他,但還是對她無知無覺的毫無防備很生氣。

“你!”羞怒得漲紅了臉的半夏實在反駁不了李烏,難道要她對他說,自己是因為心被那個叫李烏的男子攪亂了才沒有注意到相親對象的名字的!那豈不是更要被他嘲笑。

半夏狠狠地瞪了一眼悠然自得的李烏,決定立刻離開,卻在轉身時,被長長的尖桌角絆到,觸著了膝蓋上的傷口,頓時疼得摔在地板上。

其實在李烏說出那句話後就馬上後悔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半夏就想要奚落她,仿佛管不住自己般想在她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qing。在看到半夏膝蓋上的傷口後就更加懊惱了。

“讓我看看,”李烏心裏酸痛不止。半夏剛想阻止,他已經擁住她上半身把她的腿拉了過來。李烏修長的五指骨節分明,淡麥色肌膚幹淨溫暖,那手跟它的主人一樣,溫和卻有著不容抗拒的氣勢。

“天啊,怎麼會這麼嚴重!?”本已稍稍結痂的傷口被尖銳的桌角刺破,殷紅的血正不斷地湧出,半夏卻好像一點感覺不到疼痛,呆呆地坐在地板上,仿佛在無言地控訴著李烏。

“傷那麼厲害,你不疼嗎?”李烏看看麵前這緘默的女子,如果不是她唇被咬得毫無血色,還以為她是沒有痛覺,感受不到疼呢,“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這傷在來之前就有,我自己會處理。”半夏yu掙開他,但李烏緊箍著她的身子,令她動憚不得。

“你要怎麼處理,你要是會照顧好自己就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了!”半夏剛才掠過來的眼神,帶著絲冷冽的風塵之氣,跟過去斯文清雅的氣質判若兩人。

“那也不關你的事!”半夏用力掙紮。那聲音淩烈義憤,引得李烏一陣氣惱,她怎麼總跟自己作對。

“不關我的事?”李烏俯下身,審視這雙內容複雜的眼睛:一種豁出去的衝動和令人心悸的愛意翩然流轉,其間遊蕩著若有若無的幻滅前的空茫。倔強地仰起的臉龐蒼白中泛起緋紅,緊抿的嘴角昭示著危險的脆弱,似乎輕輕哈口氣,那張年輕的麵孔就會在眼前灰飛煙滅。

這集合著不可思議的矛盾的麵孔將李烏對她過去的印象全盤打亂,奇怪的是,他並不感覺意外,一種新的,想要安撫與嗬護的奇異憐惜仿佛醞釀良久,終於在心底冉冉升起。

感受到半夏因他的接近而微微顫抖,光滑的膚質散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太陽的味道,幹淨甜爽,李烏很喜歡這種體香,濃鬱帶著一絲可以穿越心肺的魔力,在這樣的體香中,李烏禁不住俯下身,吻住那兩片誘人的唇瓣。

第十章混亂的相親會(二)

第十章混亂的相親會(二)

半夏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她意識發生的事,揮拳踢腿想掙脫李烏,但是李烏的上半身緊緊地擁住她,一隻手固定住她的受傷的膝蓋,然後死死地含住她的嘴唇用力吮吸著,瘋狂得好象要把她吃下去。

這樣的親吻帶著一種毫不留qing的侵犯,這樣的淩駕感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半夏怒急之下不顧後果地一口咬了下去。

李烏一聲悶哼,微微放開了半夏,但還是擁著她的姿勢。微啟的唇間隱約可見一絲腥紅,他伸出被鮮血沾滿的舌頭輕輕舔了舔,在半夏以為他會爆發出更加狂怒的動作時,李烏卻隻是極其溫柔地說了一個字,“痛——”,然後靠近她的臉,輕輕說道:“很痛的,你不知道嗎?”

半夏震驚地看著他,看著他的臉慢慢放大慢慢模糊,直到嘴唇上再次附上一個溫暖柔軟的東西,溫柔細膩地輕舔吮吸,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粗野和霸道。她的腦中突然想起以前看到過的一句話:

“當一個人這麼溫柔地親吻你的時候,他不會僅僅是為了滿足qingyu,而是有別的更深層的東西,例如,愛……”

——李烏已經很輕易地將半夏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掌握住了!

垂眸,半夏強忍著顫抖,慢慢地閉上了眼。她從來沒有接過吻,也從未與男性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所以半夏還是緊張地微微動了一下。

“別動,”李烏輕聲說道,他伸出手指沿著那嬌嫩細膩的臉龐慢慢描畫,指尖撫摸著半夏的肌膚,那因痛咬得的紅唇,紅豔豔的,似在做著某種邀請,然後他再次慢慢貼了上去。李烏兩隻手環住半夏的腰,俯在她的耳邊輕輕吻著。

那溫暖的呼吸時而掃過耳垂邊,半夏敏感的神經被輕撓觸動著,一雙溫暖的手拂過她的脊背,半夏不安地動了動,偏過頭,抓住他的手,“別這樣……”

李烏輕咬著她的耳垂,問道:“這樣你還說與我無關?”

整個世界似乎都沉靜下來,包括風。

天,很高很高,和地一樣黑。

夏天包間裏的冷氣開得很足,半夏卻覺得冷若徹骨。

原來那溫柔隻是他證明自己的遊戲,一場逼她承認她已心係與他的遊戲!

半夏突然就失去了力量,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癱在男人懷中。

沉默,尷尬的沉默。

話一出口,李烏就後悔了。半夏的那句“與你無關”刺激了他,才說了這句不經腦子的話。他暗罵自己是不是最近被什麼附體了。明知她是有多敏感,但麵前這個女子時,還總說些詞不達意的話。

他真是笨極了!

李烏用手狠狠敲了一下額頭,看著半夏臉色青白,眼眶凹陷,漆黑的眸子像兩團熄滅的黑焰,心裏一揪,慢慢放開她:“對不起。”

半夏雙手環住自己的手臂裏不理會他。

“嗨,我說,我說……”李烏語無倫次,英挺的眉上盡是焦急,急切地解釋,“剛才隻是我一時胡言亂語,我親你絕沒有惡意。”

半夏還是不理他。

“嗨?嗨!半夏!”李烏焦急地叫著她的名字,伸手抬起了她的頭,包間裏飽滿的光照下,李烏清楚地看到半夏閉著雙眼,臉上一行淚水,他一下子就慌了,“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隻是……隻是……”他從來沒有哄過人,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哄著他巴結他奉承他討好他,他可以在董事會上輕易地對千萬的交易作出決定,卻不知道遇到這種qing況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他慌亂地在身上左右摸索著,看能不能找出紙巾,但是隨即想到自己從來不帶那個東西,又馬上想到要用袖子,良好的教養沒讓他這麼做。左顧右盼下,他突然橫下心捧住半夏的臉,俯上唇一點點吻過那行淚水。

淚水是鹹的。

李烏舔著嘴唇,感受到那種苦澀,他明白,女人心裏的苦是嚐不出來的。

看到半夏睜開了眼,喃喃說道:“我從來沒有接過吻。”

李烏驚愕。

“那晚在酒吧,那個是我的初吻。”

李烏羞愧地垂下視線。

“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初吻是在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和自己喜歡的人,但是!你卻把這一切都毀了,你讓我這些天過得一團糟,你把所有的東西都打亂了,你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說著一些奇怪的話,做著一些奇怪的事,你粗暴無禮,蠻橫霸道,你完全不顧我的感受任性而為,你簡直是惡棍,是流氓,是……是……”半夏委屈憤恨地想用一個更貼切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強烈感受,“是一個無恥的強盜!”

李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將她摟進懷裏,半夏順從地靠在他的肩上,李烏聽到耳邊她低囈般說道:“但是,我卻更加無恥。”

“我總是想著你。”

李烏因著這句話心裏頓時就像開出了花般燦爛,他想笑出聲,卻最終小心翼翼地放開半夏,頭抵著她的額頭真摯地說:“怎麼會呢,所有的事都和你無關,都是我的錯。”

“我應該討厭你,恨你,應該狠狠地再給你一拳,要比第一拳更重更猛,還要狠狠地踹你,將你踢開,讓你滾得遠遠的。”半夏發泄著不滿。

“你可以這樣做。”

“但是……”半夏難過地閉了一下眼,“我卻有些喜歡你親我的感覺……”

李烏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半夏會喜歡上自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在酒吧那樣肆無忌憚地戲弄她。他並不是沒有被別人喜歡過,有很多女人喜歡他,甚至為他瘋狂,但是他從來不相信她們的愛qing,總覺得她們嘴裏說出的“愛”摻雜了太多太多物質的成份,但是半夏的這句話卻讓他有些不一樣的心qing。

“我從來沒有被別人用那樣激烈的方式擁抱親吻,真的,我說不出理由,但是當你擁抱我的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是很重要的,當你親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象一個被人寵愛的孩子,那種感覺讓我覺得……”半夏仰起頭,認真地看著男人,“有點幸福。”

半夏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溫柔地撫摸過,甚至連親人之間的這種撫摸她都未曾體驗過,她那自優秀的哥哥去世就像對自己就像仇人一樣的父母從不曾如此表達過對她的愛,而活在哥哥陰影裏的半夏很渴望被人關心疼愛,無論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表達這種疼愛,她都很需要,甚至奢望。所以當李烏擁住她親吻的時候的心被什麼東西輕輕震動了一下,她有些喜歡,這種被包圍被保護被關注被疼愛被嗬護的感覺,很舒服。

李烏突然間失去了語言,看著燈光下還閃著淚花的這雙眼,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地刺破了,有那麼一絲痛,又有那麼一絲甜蜜,他不知道這種心qing被叫做“感動”,那一瞬間,他突然體會到從未有過的怦然心動。

他看著半夏,用很深qing的目光細細打量著她,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女子擁有一張讓人無法忘記的臉,清亮的雙眸,秀挺的鼻梁,豐潤柔嫩的雙唇,精致光潔的臉龐,在她身上擁有孩子般陽光燦爛的青春氣質,又同時擁有女子柔美內韌的堅強性格。那一瞬間,李烏覺得自己對這個女子有些著迷了。他慢慢低下頭,慢慢靠近她的臉,然後很溫柔很深qing地含住她的嘴唇,他要給她一個最溫柔的吻,就好象春天盛開的桃花瓣貼在臉上的感覺,他要讓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種被人疼愛的幸福感覺……

幽靜的夏日時光,清涼的夜風,陽光好象火焰發出柔和的璀璨光芒,映著地板上兩個青年男女的身影,他們忘qing地相吻,朦朧的暖光中散發出愛qing的氣息,環繞在他們四周如清朗日光發出的暖人光線,誰說這一刻不浪漫,世上再沒有什麼比這一幕更讓人心醉神往的浪漫時刻了。

但是……

突然間,包間的門被打開了,緊接著,一道洋溢著喜悅的靚麗聲音傳來:

“烏哥哥,我從美國回來找你了!”

第十一章混亂的相親會(三)

第十一章混亂的相親會(三)

半夏仰起頭,看到在門口興衝衝的長發女子,在茂盛碧綠的盆栽掩映之下,單薄嬌小如同孩子。等她從門口走到他們身邊時,半夏才發現那是種純真到極限的美麗,窗外湧進耀眼的陽光,仿似給那嬌柔的身軀裹上一層毛絨絨的金邊,璀璨的,亟待脫落的美羽。

然後又走進一個氣喘籲籲的精致女子,半夏認出是那天和李烏在一起的女子。看得出她是追著長發女子而來的,發絲因為急速地奔走有些淩亂,但絲毫不減她的優雅和靈動:

“嵐嵐,等……等我,我說了……表哥不在這兒!啊!表哥!”

“烏哥哥,你……”

當時還擁著半夏的李烏放開她,將她抱到椅子下坐下,然後回身遮擋住眾人的視線,臉上又恢複了那種冷漠而淡然的表qing,仿佛剛才的深qing像是一場夢境,仿佛從未發生過一樣。

他身姿頎秀,衝長發女子優雅一笑,淡淡出言:“嵐嵐,好久不見了。蕭伯父蕭伯母還好吧?”

該死!剛剛聽到蕭華嵐在隔壁折騰的聲音時,就應該帶半夏離開的!

因見到麵前場景不敢置信的長發女子很快從僵立中回過神,似挑釁般嬌笑著給了李烏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拉著他上看下瞧:“哎呀呀,怎麼離我一年前在蘇黎世見你時,一點都沒變?烏哥哥可是越來越帥了嘍!”

“嵐嵐也越長越漂亮了!”李烏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長發女子,目光裏有清淡的寵溺。

“真的嗎?本來李姨和桐桐姐說我還不相信,但是烏哥哥這樣說,那就一定是真的。多謝烏哥哥!”女子朝李烏提著裙擺深qing款款地做了個完美的屈膝道謝禮。

“你這沒良心的丫頭,憑什麼表哥說話你就相信,我和媽媽的話就成了一紙空文啊!”聶芷桐可愛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打趣道。

“當然是我最喜歡我的烏哥哥了!”

“傻丫頭!”

那一幅溫馨和美的畫麵落在眼中,霎時讓半夏如冷水澆頭,呼吸都窒了般再也動不了分毫。

從那天初遇,她就應該曉得,這樣一個善於演戲的高貴男人怎麼會有真心!

“烏哥哥,我們去吃飯吧,我好餓哦!”女子朝李烏仰著明媚的笑臉,目光越過了半夏,但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李烏並未答話,卻挽著長發女子走出了包間。

看到李烏的動作,半夏眼裏含淚,她知道自己應該微笑,應該輕鬆隨意地走過去,然而膝蓋痛徹心扉,越想移動越覺得是靠向反極的磁場,有股無形的巨大力量要將他狠狠彈開,那會兒,她真想有雙翅膀。

倒是見過半夏一麵的聶芷桐對她印象深刻,沒有出去,眼神誠摯地看著半夏,出聲詢問道,“請問你是?”

“你好,我叫馬宇果。”半夏麵無表qing地出聲,然後站起來yu離開,可是膝蓋上的痛令她站不起來。但她仍努力掙紮著想離開。

“你好,我叫聶芷桐,你叫我小桐就好了。你是不是就是今天和我表哥相親的人啊?我們可真有緣分。”雖然聶芷桐不明白為什麼和表哥相親的女子不是媽媽提過的人,她還是禮貌地回答。

“剛才那個是我的堂妹,叫蕭華嵐。她從小被寵壞了,你別介意。”聶芷桐注意到半夏望著門外發呆,以為她是介意堂妹故意忽視她的事,表qing訕訕地做著解釋。

而聶芷桐之所以沒有出去,是因為她注意到在表哥和堂妹說話時,會掃上這個女子一言,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大學時輔修的心理學,聶芷桐可以肯定,這個叫馬宇果的女子在表哥心裏不一般,表哥是不會就這樣丟下她們的。

聶芷桐不明白表哥為什麼在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子麵前裝出與堂妹很親密的樣子,難道是為了讓她吃吃醋,更“健康”一點?呼,好幼稚哦!他不會隻是披著表哥的外皮的另一個人吧?!實在想不到一向冷凝內斂的表哥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難道真像書上所說的“戀愛中的男人都是愚蠢的”,那豈不是表明,表哥已經愛上了那個女子而不自知。

嗬嗬,終於有機會報複一下總是拿她當擋箭牌的表哥了!

表哥,等著接招吧!

正要服務員找藥箱的李烏,後背突然一陣冷風刮過。看來就要到雨季了,暗自猜測的李烏接過藥箱,不理會身邊蕭華嵐的撒嬌,朗步走回包間。

很顯然,聶芷桐這個資深心理師的觀察和剖析是完全正確的。

這時本應離開的李烏又回到了包間,手裏提著一個小巧的白色箱子,上麵紅色的“+”表明了它的作用。身後跟著一臉不悅的蕭華嵐,她在李烏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半夏一眼,眼神帶著不屑。

李烏仿佛沒有看到半夏因他回轉而變得呆愣。微勾唇角,他把她輕柔地重新安置在矮一點的長椅上,然後蹲下身。半夏看著那雙認真的深邃黑眸帶著溫柔的暖意撫過她的麵頰,並未繼續靠近,保持微妙的距離停在她前方,這充滿張力的時刻一秒似乎象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然後李烏忽然笑了,嘴角愉悅地上揚。他輕點了一下呆愣的半夏,道:“想什麼呢?”他打開藥箱,拿出一瓶消毒酒精,對傻掉的半夏,表qing嚴肅道:“會有點痛,你忍一忍。因為受傷時間長了,必須先做處理,然後再送你去醫院。”

酒精涼涼的,被輕柔地塗在凝固的血液周圍,帶起了半夏絲絲麻麻的感覺,癢癢的,她不適地動了動。

“別動,”李烏的臉靠得膝蓋很近,呼吸輕柔地拂到半夏柔嫩的肌膚上,一隻手固定著她的小腿,散發的熱度讓她全身的毛孔都緊張又愜意地綻開。兩人之間驀然升騰起一股曖昧的熱流。

蕭華嵐突然也學著李烏蹲下身,打破了這熱流:“烏哥哥,讓我來吧,我可是專業的護理員哦。”說著就要搶過李烏手裏的酒精和棉簽。

她還沒碰到,李烏躲開來,阻止了她,聲音清冷:“還是讓我來吧,已經沾上手了,細菌容易傳播,就別多一個人了。”又對表妹聶芷桐示意桌上的車鑰匙,“小桐,你和嵐嵐把車開出來,順便和心哲打個電話,說我們一會兒去他那兒,讓他準備一下外科器材。你們先去取車。”

“好。”聶芷桐拉著不qing不願的堂妹,悄悄對著剩下的兩人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走了出去。她也不太喜歡嵐嵐剛才的行為,一開始不願搭手,到要處理傷口了才要幫忙,連她都不放心把半夏交到她手上,更何況是對半夏態度明顯不一樣的表哥了。

反倒是挺欣賞半夏的,遇事不急不躁,勇敢、沉靜、堅韌,正是她最為喜愛的一種人。

——真不知道才見過兩麵的聶芷桐是如何看出半夏的那些優點的。

剛才的曖昧qing況和聶芷桐的手勢讓半夏一陣恍惚,臉不由自主了迅速紅了起來。她覺察到自己臉頰的燥熱,不安地掙紮了下身子。

“很痛嗎?忍一下。”李烏按住她亂動的腿。醜陋的傷口已經被小心翼翼地清洗消毒了,李烏拿出塊止血貼撕開包裝,溫熱的手指擦過半夏的膝蓋,耳邊響起的聲音醇厚而低沉,令人著迷,“要是不想留下傷疤就先別動,怎麼就這樣不愛惜自己呢。”

那溫和的責備親切而自然地流淌進半夏心裏,絲絲柔柔,軟軟綿綿,像那晚的“愛惜論”。半夏的眼圈霎時就紅了。男人的手指向上,撫上她的眼角,停頓了一下,收攏雙臂將她納進懷中:“想哭?”

半夏對哭泣這個動作早已生疏,這一刻,卻控製不住肆意奔湧的淚水,酣暢淋漓地灑在這本應陌生卻又覺得異常熟悉的懷抱裏。

哭泣持續了很久,久得讓半夏支撐不住癱軟地向後倒去。李烏摟在她背部的手臂收緊,阻止了這個動作,他的手穿過半夏腿彎,把她橫抱起來:“我處理得還不行,好了,該去醫院了。”

從包間到停車的距離並不遠,幾十幾步的過程卻象懸疑電影中的慢鏡頭,半夏忐忑而恍惚。男人的雙臂有力而灼熱,透過衣服,傳遍全身,有種沉淪的迷醉感。

她緊閉著眼簾,感覺自己被小心地放在車椅上,身上覆上了薄薄的衣服,有淡淡的薄荷香草的味道,是一件男子的外套。

香味溢滿全身,半夏低下頭,臉可疑地紅了。

半夏沒有看到,蕭大小姐恨恨地想要控訴卻被李烏一個淩烈的眼神給阻止了,而聶芷桐則意味深長地注視他們,不時對著他們神秘莫測地笑一下。

現在正是下班時間,路上有點堵車,李烏在紅綠燈口停下,問半夏:“疼的厲害嗎?這路況到醫院起碼還要20分鍾。”

半夏活動了下左腿,嘶了口氣,雖經過簡單處理,但可能傷到了其他地方,確實還蠻疼的:“不要緊。”半夏笑笑,疼也得忍啊。

“都怪我,本應早點帶你去醫院的。”李烏見半夏額角的頭發潮潮地粘在皮膚上,車裏的冷空氣開得很足,想來是疼的,卻隱忍著不說,稍覺擔心。但這一會兒車流卻擁擠得很,綠燈亮了,但還堵著。

想起是因為李烏之前的吻和自己的哭泣才導致的時間耽誤,半夏臉有些發燒,掩飾般地投入窗外,不理會身旁李烏的注視。

“有那麼疼嗎?我在醫院天天處理這樣的傷口,都沒見哪個病人喊過疼,馬小姐可真嬌貴啊!”看不慣李烏對半夏體貼有加的蕭華嵐掙開聶芷桐阻止她的手,優雅地趴近前麵副駕駛座的半夏,“馬小姐,你父親是哪一位啊?在Z市排得上號嗎?”語氣已含明顯的鄙視,然後又回到後排,故作姿態接著說,“有些人啊,就是仗著有幾分姿色,遇到有錢的就黏上去,她也配?太不自量力了。”

半夏氣得雙腿微微發抖,真是身份教養良好的名門閨秀,全程斂眉肅容,言辭和雅,不帶半個髒字地磨刀霍霍,可惜我也不是待宰羔羊。她輕笑一聲連看都不看蕭華嵐,緊盯著車窗外:“對,那些人是不自量力,但比起另一些如果僅僅靠她自己,扒了她那層華麗的外衣,就什麼都不是的人要稍微強一些,蕭小姐,您說是嗎?”

“你!你說誰?!”蕭華嵐柳眉倒豎,再也保持不住淑女風範,她沒想到半夏會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誰聽了受不了就是說誰,這不用問吧?”半夏連頭都沒回。冷汗慘白的臉上堅定而決絕。

“你……你……”蕭華嵐霍地逼近半夏,氣得渾身亂顫,隨手抓起車上常備的休閑雜誌就要往半夏頭上砸去。

“蕭華嵐,限你十秒之內馬上離開我的視線。”李烏冰冷徹骨地說道。

李烏是說一不二的人,yu撒嬌求助而無果的蕭華嵐不敢磨蹭,狠瞪了半夏一眼,就踩著高跟鞋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臨走前湊近半夏,撂下一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自始至終半夏留給她的隻是後腦勺。

而在這時,車流也恢複了通暢。李烏立刻發動車子加速開出去。

“馬小姐,你可真棒!”早就不耐煩堂妹驕縱行為的聶芷桐由衷地欽佩道。

“沒什麼,”半夏可以感受到聶芷桐對她的善意,主動提出,“你可以叫我半夏。”

“半夏?真好聽。可是為什麼你要叫半夏呢?”

“因為……”正要作解釋的半夏,突然盯著窗外搖著李烏的胳膊,“可以停一下車嗎?”

第十二章不要離開我

第十二章不要離開我

李烏側頭看去,隻見半夏扭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手拽著他的袖子固執地搖著。

“怎麼了?半夏,你看到什麼了,”李烏放慢車速,疑惑地問。此時正是下班時段,到處是湧動的車流、人流,並不容易停車。

半夏轉過臉來看著李烏,滿眼的懇求:“我們可不可以先幫幫他?”

李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街邊人行道的樹下,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他斜倚著樹幹,滿麵的皺紋與塵土已讓人看不清他的五官與神qing。在他麵前放著一個破舊的小碗,但裏麵似乎隻有一兩枚硬幣。

人流在他身前過往,但卻仿佛視他如無物。沒有人駐足,也沒有人施舍。

“不行。”李烏平靜地回答,不容置疑。但他心裏有些沉甸甸的。這時,身後的汽車開始不耐地按喇叭催他們的車。人群車輛越來越擁擠,李烏隻得放開刹車,繼續行駛。

半夏一直扭頭看著身後那個越來越小的襤褸身影,直到看不見了,才轉過頭來問李烏:“為什麼不可以?”

“你的腿需要馬上去醫院,否則會留疤。”李烏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他的聲音清冷異常,他知道以半夏那無所顧忌的性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卻不想她受任何傷害。

“留疤?那難道比生命還重要?你知道乞丐是什麼嗎?”半夏鄙夷地冷笑一聲,略帶一絲輕視地問道。

半夏認定乞討是這個錦衣玉食高貴的男子從未接觸過的,人生極至的寒苦與淒涼。而路人的漠然和冷酷,也是生長在溫室的他難以理解的人性的陰暗麵。

這句話的語氣就和剛才譏諷蕭華嵐的一樣,它如一枚原子彈在李烏心中炸起一團火紅的蘑菇雲。李烏相信即便他用他在美國曾經流落街頭的親身經曆告訴她這個詞的意義,執拗的半夏同樣不會明白。更何況他的性格無法使他在半夏麵前示弱。

“乞丐就是,”李烏頓了頓,微眯眼眸,接著道,“生活在社會最底層,靠乞討為生的貧民。他們沒有收入,沒有住所,也沒有食物。他們的生存取決於別人的施舍——通常是食物,衣服,或者是錢。”

沉默半晌,半夏才喃喃說:“可是沒有人給他東西。”

“那些路過的人,有的是太匆忙沒注意,有的是自己也沒什麼錢,有的怕他是騙子所以不願施舍,有的,隻是沒有幫助別人的習慣吧。但這些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也是他們的宿命。”李烏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但他知道這番話仍會讓她難過。

果然,半夏聽了,吃驚地看著他,明亮的眼睛變得黯然,然後略垂了頭坐著,默不作聲。

真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子!

本以為年輕如她,在酒吧那種龍蛇混雜的環境下混生活的人,早已學會了冷漠,心裏應該是堅硬似鐵的,李烏沒料到她感懷心傷至此。

他早應該知道她的善良的。那天她雖在偽裝,卻還是不忍那個樸實的男子明白真相,所以才會那麼厭惡他的,不是嗎?

而自己在感歎路人冷漠的同時,不也是將那行乞的老人置於不顧嗎?這個女子的純善讓李烏慚愧負疚,而她的悲憫善感卻讓他心動和擔心。不知道如此敏感纖細的半夏,在這繁複的世界上,這種個性曾讓她感受到多少多於常人的痛苦和重負。那時,又是誰來保護她的?

李烏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伸過去握住了她的,溫言安慰道:“半夏,不要難過。我們從醫院回來馬上去找那位老先生。要是找到他,就一定好好照顧他,好嗎?”

他們已駛離了那老人四五個街區,而反方向的車流不知何故已經完全塞住。若此時折回去,不知要等多長時間才能行到那老者身邊,而半夏的腿也實在不能耽擱了,他幫半夏處理的時候發現傷口上沾有新鮮的瀝青,不知道有沒有感染或是中毒。無奈,他們隻能將那老人暫時放在一邊。

“這可是你說的,一定回來找他。”

半夏先是一愣,前一刻還愁雲滿駐的臉上瞬時綻開一朵燦爛開懷的笑嫣,令李烏一時失神。

而一直觀察著他們的聶芷桐則不可置信地盯著李烏,暗自想道:“表哥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看來半夏真是他的克星,以後有事隻要找半夏就好了。”

毫不知自己已經被表妹無視掉的李烏也正懊惱著,這女人到底有什麼魅力能使自己不斷的破壞原則呢?他精明的腦袋也遇到難題了。

難道自己愛上了她?

或許是吧。

他從來沒有嚐過這種滋味。想要全心全意地護在心口好好保護一個人,想給她世界上最好的,想讓她永遠展開笑顏,不讓她受傷害,不讓她有一絲苦惱。

這種感覺纏綿又甜蜜,讓人yu罷不能。

李烏嘴角展開一束醉人的笑。

既然陷進去了,那就好好和這小女子談一場戀愛吧。

十多分鍾以後,李烏在鴻康醫院停好車,半夏才知道他不是帶自己去公立醫院,一下就猶豫起來。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李烏鎖好車解釋道:“現在去那些醫院要看急診,值班醫生大多資曆較淺,而且公立醫院向來人滿為患,你放心,這裏醫療技術不錯,院長江心哲是我的在美國的大學同學。快走,去檢查看看有沒發炎。”

半夏當然知道這裏好,Z市有多少人能看得起這家高檔醫院,醫療條件不用說,收費更是毫不含糊。但看著李烏為自己焦急擔心的模樣,就不好再拒絕。

這裏的病患待遇果然不一樣,從醫生護士到清潔工,都是未語先帶三分笑。根本見不到公立醫院那種主子似的刻薄麵孔。門口的接待小姐認識李烏,遠遠就已經迎出來:“李先生,您親自過來啊?院長正在接待病人一會就過來。”

“好。我的女朋友摔了一下,我給她簡單處理了,你盡快安排她做個化驗,看有沒有其他問題。”能讓鴻康醫院院長親自接待的病人一定身份顯要,李烏向半夏偏偏頭,示意接待小姐帶她進去。

“請跟我來。”接待小姐驚訝地看著半夏,顯然對李烏很熟識,對他有女朋友感到詫異。很快收回視線,然後素質良好地轉身嫋嫋婷婷地往裏走。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女朋友?我怎麼不知道。半夏不由腹誹,但她還是為了那句“女朋友”而紅了臉。

那小姐臉上帶點懷疑的笑意更讓她不爽,自己不是特別漂亮,但最少也是小家碧玉吧?但她不好說什麼,隻能懊惱地跟著護士小姐去檢驗科。

雖然有特權,但檢驗結果還是得等上十分鍾。

半夏百無聊賴地做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望著周圍來就診的形形色色的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人。早已過了午飯的時間,剛剛李烏讓聶芷桐幫他們買些先吃點,然後據說是盛世集團副總杜寧來找他,兩個到醫院的一間會議室談事qing去了。李烏臨走還囑咐半夏,要她不要亂跑,害得那個混身精氣內斂的杜寧直直地看著她,目光深邃而銳利,仿佛直看進她的心底,讓她有些心驚,令人望而生畏。他的眼睛裏,好象有些什麼半夏讀不懂的東西。

這時,一道嚶嚶的哭泣聲引起了半夏的注意。本來來醫院的嘛,生離死別的場麵決絕的眼淚總會不可少的,但是半夏聽到的聲音卻仿佛壓抑著什麼,聲音輕小細弱,要不是看累了那些富貴之人的假意虛偽轉移到安靜角落裏的半夏側耳傾聽根本不會發覺,而且那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隻要周圍一有響動就會立刻停止。

人說好奇害死貓,尤其是作為女人的半夏偏偏懷有這樣的好奇心。

她手扶牆壁躡手躡腳地輕而慢移動著,因為怕那哭泣聲會被打斷,她已經盡量去放輕動作了,但受傷的膝蓋不小心碰到了門把手上,刺痛傳來,動作就不由自主得大了起來。

哭泣聲戛然而止,但半夏已找到了它的位置,就在她麵前的病房裏。

門被打開,這是一間裝飾得如宮殿一般豪華的病房。甚至不能稱之為“病房”,因為它足足是半夏和好友所居住的20平米的二居室的三倍還不止,木質的地板牆壁,複古的歐式窗簾,多層水晶吊燈,巨大的真皮沙發,隻有房間裏濃重的藥味和完全慘白的床邊豎立的吊瓶架和輸液卡提醒到,這是一間病房。

通過這間房間就可以看出這裏的病人身份會有多顯赫,但一向厭惡有錢人的半夏卻想去看看那個病人的樣子,她很好奇擁有如此奢華病房的人還有什麼是需要拚命去壓抑的。而聽到響聲已止住哭聲的人也坐起身,正看著闖入她房間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呢?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她似乎隻有二十歲上下,一頭如墨的黑發散在身後,紫色的蕾絲線將一束小發懸在耳側,紅色的襯衣外是一件方格的蕾絲小禮服,白皙的手腕上懸著一副漂亮的鐲子,小指上還戴了一個沒有任何修飾的銀戒,一切的裝扮都是那樣奢華精致,卻讓人感覺不出半點多餘和累贅,仿佛她本來就應該穿成這樣。

半夏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因看到一副同性的臉孔而失神若此。

“你……你是誰?咳咳……”如仙女一般的女孩開口,聲音柔和而細弱,伴隨著輕緩的咳嗽。

“你沒事兒吧?我來幫你。”半夏看到女孩掙紮著想去拿桌上的水杯,卻因為沒有力氣而夠不著,就急忙瘸著腿去幫她。

“謝謝,你請坐。”女孩見她一瘸一拐,好奇地看著半夏的腿,“你的腿怎麼了?”

“膝蓋摔傷了,沒什麼大的毛病。”半夏輕描淡寫地說,想到李烏因這小傷忙活了半天,又有些幸福,她掩飾地朝女孩笑笑,“你可真漂亮!”

“你也很好看。”女孩羞紅了臉,但看著半夏輕鬆的臉,很快又憂傷起來,“再漂亮又有什麼用呢?我就快死了。”

“怎麼會呢?你現在住的這所醫院可是Z市最貴最高級的醫院了,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以後就會強壯得像我一樣,別看我個頭小,我一頓飯能吃下三碗飯呢!我家住在六樓,每次煤氣罐都是我自己抬上去的!”半夏就是看不得如此可愛美好的女孩露出悲傷的表qing,所以盡力想讓她開顏。

女孩不明白這醫院最貴最高級和她的病有什麼必要的聯係,但還是被半夏的語氣逗笑了,纖小修長的手指輕捂著嘴角,又好奇地問道:“煤氣罐是什麼?”

平民日常生活所用的煤氣是這個錦衣玉食的孩子從未接觸過的,要是擱在以前,對於如此白癡的問題,半夏肯定會鄙視地回一句“你就裝逼吧!”她從來對那些故意顯露顯貴的人不假辭色,甚至唾棄大罵。但是今天麵對這個嬌弱的女孩,她卻有止不住的憐惜,為她竟不能體會平凡人的瑣碎但溫馨的小幸福而心上。

“煤氣罐是用來裝煤氣的,”半夏手舞足蹈地說道,“用煤氣可以做出很多美味的食物,而且看著用最原始的火種烹調出自己做的東西,吃起來會特別香特別溫暖。我最會小火燉香辣雞了,又香又辣,有機會你一定要去嚐嚐。”

“真的嗎?我可以去吃嗎?”女孩先是向往的樣子,蒼白晶瑩的臉上瞬時綻開一朵燦爛開懷的笑嫣。

“當然了,我半夏說的話從來都算數!”半夏拍拍胸脯保證道。

女孩聽到她的名字,神qing突然變得複雜,正要說什麼,但被門口的說話聲打斷了。

“穆少,我再替夫人檢查一下,關於剛才我們商談的請您認真考慮一下。您不進去嗎?”是一道悅耳溫和的聲音。

“我還有事,一會再過來。”回答的聲音透著難掩的冷意。接著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然後,門被推開,一個年輕俊朗的醫生走了進來,和煦地對病床上的女孩說道:“穆夫人,我再替你做一遍檢查。”見到半夏,遲疑地問道,“這位是?”

“半夏,你叫半夏,是嗎?”

第十三章天堂不下雨

第十三章天堂不下雨

女孩聲音裏竟有濃重的哭腔,但聽到那冷聲男子的話後就處於呆滯狀態的表qing的半夏根本沒有注意到,等病房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時,半夏才如夢初醒般地衝出了房間,不顧膝蓋上的傷痛,急於追趕著什麼。

但是病房外早已沒有了人影,半夏還想追,卻被長椅絆倒,包紮好的傷口很快暈紅了紗布,她無力站起來,趴伏在地痛苦地嗚咽著。

“半夏,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尋找半天未果的李烏終於找到痛哭不止的半夏,馬上上前環抱住她,啞聲問道。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不斷重複這一句話的半夏,撲進李烏的懷裏,仿佛找到了依靠般緊緊地摟住李烏,然後在他的懷裏昏了過去。

一冷冽男子背靠在走廊盡頭的角落裏,望著哭倒在與自己有五分相像的男子懷裏的女子,手握成拳,眼裏竟有淚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