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不動聲色的躬身說道:“草民自幼在穀中長大,入得京中已半月有餘,所見之人不論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無不豐神毓秀,今日有幸得見天顏,隻覺龍顏甚偉,言語無法形容,如若此前見過必不可忘,且天子之威草民凡俗之人不敢窺視。”
這馬屁拍的,若是王公大臣不免有些媚上,但秦崢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隻讓人覺得若不是長輩所教,必是真心所說,此番不過皇帝突然發難,想來也不是他人教導。皇帝聽著便又高興了起來,竟從座位上走了下來,徑直走到秦崢麵前,笑嗬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崢不知皇帝究竟想幹什麼,眾目睽睽之下隻能讓皇帝那一手拍實了,此時兩人離得及近,對方黑如琉璃般的星眸倒影著他的身影,比起上次相見眉宇之間多了股尊貴與威嚴,陽光從他的背後照射過來,秦崢不得不眯起眼看著麵前啟國最為尊貴的人,陽光在他身上度了條金邊,隻聽對方輕聲說道:“今日看了你的劍舞,我送你一場戲。”
聲音及輕,其他人離得遠這話明顯是對著秦崢說的,秦崢可不想看什麼戲,這宮中步步都是陷阱,秦崢很不喜歡,隻想早早走人,皇帝莫名的親近讓他有些厭煩,加上那日初見時留下的印象十分不好,秦崢對於皇帝,暫定了隻可遠觀接觸不得的策略。
從皇帝下了座位走到秦崢身邊親密的拍了他一下,再到皇帝往外走了幾步,不過幾息,眾人都不知道皇帝用意,便都看向皇帝等著他下一步動作,高台上此時正表演宛舞,是大宛朝民間流行的一種舞蹈,配有樂者歌者和舞者,舞者頭戴長方形動物麵具,手持一種類似於法杖的道具,舞蹈動作在啟朝人看來有些怪誕,配著蒼涼的樂曲和歌聲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皇帝正立於高台旁,長開雙臂,四座寂靜,台上的藝人,像是有些猶豫,不知該停還是繼續,便這麼一會兒樂聲就有些雜亂,太後微微皺眉,便開口道:“都停了吧!”又衝皇帝問道:“皇上怎麼了?可是不喜這樂曲?”
皇帝此時微微轉頭,臉上帶著笑意,可沒有半分不喜的樣子,隻是還不等他回答母親的問題,麵對著他的秦崢便抽出佩劍,迎頭而刺。
權貴們無不驚呼,秦家要刺殺皇帝這個念頭還來不及轉上一轉,便見秦崢的長劍一刺一勾,便挑開了一隻急射而來的短箭,台上的舞者中一個頭帶馬臉麵具的高大男人,手持一張勁弩,弩弦輕顫,顯然是剛剛射出那短箭的凶器。
此時四周才響起陣陣“護駕”的喊聲,在皇帝身邊護衛的帶刀侍衛反應還算迅速,因著皇帝身邊有秦崢在,他們分出兩人護衛在皇帝身邊,其他人便齊刷刷的抽刀將那高台圍住,秦巒今日正在院中值守,在太後壽宴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秦巒來不及想事後會有怎樣的懲罰,見刺客有□□當即著人抽調盾手過來護衛,又安排了副手組織太後妃子和大臣們撤離,這才大步走上前與那刺客首領戰在一處。
秦崢目光一掃,便將場中形勢看得清楚清楚,那些舞者之中竟有半數都是刺客,且個個武藝高超,宮中侍衛隻能勉強應付,但好在他剛才遠遠看見秦巒已經安排人去尋援軍,如此隻要抵擋片刻,便能將這些刺客一一拿下。
不知還是否有刺客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隻是那種頂尖高手不比普通刺客,混進來的概率較低,秦崢看了片刻便躬身對一直留在他身後的皇帝說道:“刺客未除,還請陛下暫退院外。”
誰知皇帝動也不動,麵上清清淡淡,看向刺客方向眼神有些諷刺,聽到秦崢怎麼說,轉過頭來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秦公子好似還不知道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