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寒月沉沉洞房裏
紅燭搖曳,獨自坐在新房裏,姚半夏的心情竟有些莫名的緊張。奇怪了,明明是自己的房間,隻不過多了些紅綢喜字裝飾,明明知道今晚不會發生什麼事,可胸口的心髒還是瘋狂的撞擊著肋骨,整個人都不踏實。
大概是氣氛使然吧。
還想著等候的時候小小眯一覺,補充一下這兩天消耗過甚的精力,可是很努力閉上眼睛,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正鬱悶著,忽然耳尖的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人數貌似還不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鬧洞房?哼哼,太好了,單身派對沒機會弄,鬧洞房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找樂子,省的跟沐豫章孤男寡女處的尷尬。
正暗自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姚半夏卻鬱悶的聽見她家老頭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們都回去吧!讓他們好好休息!”
“師傅,今天是師妹的大喜日子,咱們鬧一鬧才喜慶啊!”秦艽最愛八卦湊熱鬧,一聽沒熱鬧可以湊立刻哀嚎。
“嶽父大人體恤小婿身體欠佳,也考慮到近日各位辛苦,掃了大家的興致實在抱歉。”沐豫章的聲音隨後響起。“就讓紫衣黑衣作陪吧,靈兒巧兒要好好侍奉。”
“你們要鬧的自己去玩吧,我去休息了。”姚天雄算是默許了,“今天是夏夏的洞房花燭夜,你們誰也不許去打擾。”
因為有美女倒酒伺候,腳步個個都十分輕快,算是看透他們。外麵鬧了一陣子,隨後便安靜下來,看來是成群結隊的走了。姚半夏知道沒什麼餘興節目,悶悶的坐回床鋪,隨手抓了一顆紅棗磨牙。
房門輕輕被推開,沐豫章小心翼翼走進房間裏,四下打量了一番。這是第二次進這間房,經過一番收拾,比上次看來要好得多了,至少不會隻比狗窩幹淨。抬眼看到穿著吉服,安安靜靜,直挺挺坐在喜床上的新娘,沐豫章倒是有些意外。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該去掀蓋頭吧。
手微微抬起,在長袖中緊張的握成拳頭,想開口說些什麼打破房間內的安靜,卻忽然覺得喉頭有些幹澀。咳嗽了兩聲,小心翼翼的朝著新娘走近,卻聽見“嘎嘣”一聲脆響。
下意識的看了腳下,卻忽然發覺聲音的來源並非自己。正遲疑著,蒙著蓋頭,端莊靜坐的女子開了口,“咕咚,你看夠了嗎?看夠了就快點掀蓋頭啦!”說話的聲音之前,伴著一聲吞咽的輕響。
沐豫章忽然發現自己剛才的行為真的跟傻瓜沒兩樣,無聲的失笑,搖搖頭,伸手將那蓋頭揭開。知道她是個美人,可是這樣一眼望過去,精心裝扮過的她卻還是令他驚豔。
白皙如羊脂的臉上,五官精致而分明,櫻唇翕動,雙頰泛著粉嫩的紅暈,一雙大眼水汪汪的望著他,讓人心生憐惜。
二人視線相觸,就如同過電似的,慌忙彈開。沐豫章視線向上移,看著她頭上的花冠道,“素聞藥師穀珍品甚多,今日單看這百花明珠冠就知所言非虛。”
姚半夏倒是沒那麼多的講究,將剛剛捏開的花生扔進嘴裏,走到旁邊妝台前,撩開遮擋視線的珍珠垂簾,“有多珍貴我就不知道了,隻是這是當年娘拜堂時戴過的,爹一直好好的保存著,等我成婚的時候用。”
“嶽父大人又是從何得來的呢?這百花冠似乎並非中原之物,你看冠上雕琢的曼陀羅和漪珞花,都是隻有西域才有的花……仔細看,這些花似乎都是以一棵樹為基,最大的明珠就鑲嵌在樹上……”沐豫章似乎對花很有興趣,特地湊過來仔細研究。
姚半夏今夜特別敏感,一見沐豫章貼過來,便不由分說將他推開,“哎呀,你湊那麼近幹嘛!我們的協議上可寫明了,不許做出逾矩的行動!”
她覺得,此時此地沐豫章這樣的舉動,無異於借故套近乎,想要趁機對她不軌。推開了他,姚半夏連忙對著鏡子摘下花冠,將他親近自己的借口鎖進妝台之中。
沐豫章意識到姚半夏的態度,背著手向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長夜漫漫,我隻是想找點事情做……”
“那你慢慢找,我先吃飯了!”姚半夏解開腰帶,將最厚重麻煩的兩件外袍脫下來,輕輕鬆鬆去外間的桌邊坐下。還沒坐穩,沐豫章就跟了出來,坐在對麵,笑眯眯望著她。
“沒事傻坐著笑不吃飯幹什麼!你今天是不是喝了三鹿?”姚半夏越吃越不自在,一把將筷子如旗杆似的插進白飯裏,“不對,我看你是從小喝三鹿。你全家都喝三鹿!”
“原來這酒叫三鹿啊,好名字。”沐豫章側首端起應該與姚半夏分飲的合巹酒,聞了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