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磕畫的功夫,卷軸內忽而落下一個小油紙卷來。紫綺忙撿起打開來細看。剝開最外層的的油紙,內裏是仔細卷好的一張宣紙,宣紙上居然細細密密的寫了滿篇的蠅頭小楷。

紫綺抬頭望向李祿:“這是你娘的字嗎?”

他搖了搖頭說:“我從沒見過娘寫字,也不知道她會不會!”

沐澤湊過來說:“上麵寫的是什麼?”

紫綺把紙遞給他說:“你來讀吧!”

沐澤接過來展紙細讀,原來信中所述竟是花娘對一件往事的懺悔。她害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小姐的骨肉,便提前寫好了這封信,準備自己死前再拿出來。大家此時才知道,原來花娘是米家小姐也就是紫綺娘親的陪嫁丫頭。

十多年前,當米洛瑩還是個大家閨秀的時候,就帶著花娘一起習字,花娘雖長了小姐十多歲,可卻跟小姐一樣習得了一手好字,這是一般丫鬟都沒有過的待遇,米洛瑩更是視她如自己的親姐妹般待她,這無不讓花娘為之感動。

就在嫁到樂府不久後,在米洛瑩的堅持下,花娘也在渡城找了戶平實殷足的人家嫁了,隻是平日裏花娘仍舊時常出入樂府,幫助米洛瑩管理後宅。

可是有一件事她卻違背了自己的心意,就是關於米洛瑩被害的事,一直沒有機會開口。

按紙上所寫,應是被迫閉口裝啞,且搬家到了渡城對岸的甲村居住的。

原來米洛瑩出事那天,她本來已經出了府要回家去,可半路又想起忘記拿東西又折返回來。快到心境小院的時候便見著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在院外轉,隨後又聽那人在叫綺兒,於是花娘便生了戒心,想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當那人轉過臉來的時候,花娘嚇了一跳,原來是常來府裏做客的美珠小姐,她嘀嘀咕咕不知跟綺兒說了什麼,綺兒便接了她手裏一封信,轉身進了院子。

之後美珠小姐在院門外躲著徘徊了一會兒,直到天開始落起了雨點才匆匆地走了。此時花娘也才出來,她剛要進院跟小姐說這件事,迎麵便看見小姐煞白了臉色匆匆地出來了。

花娘迎上去問是怎麼回事,米洛瑩隻說有急事,請她代為照管一下綺兒,她一會兒就回。

花娘囑了小姐帶上傘便進了屋,可是坐在那裏,她越想越不對,低頭間猛然看見落在地上的信紙,撿起來一看嚇了一跳。

原來那是一封求救信,花娘細看之下看出了破綻,因為樂府老爺的筆體她是熟悉的,還在小姐未出閣的時候,小姐就常收到他的信,所以,那人雖然臨摹的像,卻沒發現樂老爺的字凡是豎的地方都會有一個虛勾,知道小姐可能有危險,花娘忙叫來了奶娘,她拿上信出門去尋小姐。

因為雨勢增大了,她跑到門房處去了尋把雨傘。剛推門要走,便見著剛剛明明走了的美珠小姐又折了回來,花娘十分擔心,便在她身後又悄悄跟了回來。就在她看到美珠小姐抱了已經被打昏的綺兒從院裏出來,剛想上去阻攔的時候,忽覺著頭上一痛,即倒在了地上。也許是打的人不夠用力,花娘並沒有被打昏。雨雖然越下越大,可她躺在那裏卻看得分明,有個男人跟在美珠小姐的身後,他的手裏還拿著根木棒。

她聽到那男人問:“你也不小心點,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哎!你抱個孩子出來幹什麼?”

美珠小姐說:“她見過我的臉了,我怕等他爹回來問的時候,她會指認我送了信,那咱們的事情不就敗露了嗎?”

男人說:“那怎麼辦?”

“索性把她一起辦了,你找人把她弄到遠點的荒山野嶺去處理掉!”

花娘聽了兩人的對話,十分著急,可沒掙紮兩下便昏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心境小院原來自己睡過的那張床上。

她剛張開眼睛,麵前見的便是美珠小姐的臉,她邊擦著淚邊說:“我可憐的姐姐,你說她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低頭看向花娘時她又換了付嘴臉,狠狠盯著花娘:“告訴我,你昨晚都看到什麼了?”繼而她又笑了:“如果不想說,那就永遠都不要說吧!否則你死了,你的丈夫和兒子也會跟著沒命!”

花娘看了她的臉就知道這話是斷然不能說的了,於是從那天開始便裝起了啞巴,也因此換回了一條小命,可是她裝啞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自己活命,一方麵是為了保住家人的命,另一方麵是為了早晚有一天給小姐翻案,小姐的人已經去了,還要被人侮辱貞潔,這是她無論如何接受不了的。

大家聽完信中內容,都為花娘的忠貞感動了。

紫綺留著淚轉身出屋跪到了花娘的靈前。“花婆婆的大德大恩,紫綺在此拜謝!今後,但凡您的家人有所求,紫綺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完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四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