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詩語氣裏滿是自責,多說無益,尋到根除那南疆蠱毒的辦法才是正道。
她邊說邊加重了手腕上的力量,“李公子快起,此事絕不幹李公子的事,不過,今日我與李公子所說的,李公子決不可泄露出去。否則,采荷會有大禍。”
李敬天一聽最後幾字,眉色頓時一變,跪地不起,“我雖然不知到底是誰想還采荷,卻也願意同沈小姐一起出一份力,不知沈小姐瞧不瞧得上我?”
“這”沈如詩滿臉難為情,此事本就是十分機密之事,方才告訴李敬天已是逾越規矩,斷然不可將他牽扯進來。“李公子莫要怪,我也有我的苦衷,此事實在不適宜將李公子牽扯進來,若是如此,便是我的過失。”
“方才我師父替采荷將體內的南疆蠱毒驅逐一半,不過剩下的一半已經滲入她的心髒,若想逼出,並非那般容易之事。不過,至少能保證采荷眼下性命無憂。”
沈如詩愁眉不展,卻好生安慰道。
“眼下性命無憂?”李敬天跟著重複一遍,臉上痛苦憂愁的神色更甚。“隻是眼下性命無憂?沈小姐沒有見到采荷毒發的模樣,實在可憐的很,看著她日漸憔悴消瘦的樣子,我李敬天痛恨自己沒有本事幫她!我發誓,不會讓她再受苦!”
他的眼睛漫上猩紅血絲,攥緊拳頭朝著石亭裏麵的石柱上狠狠地砸去,砸出一手鮮血。
鮮血順著指縫流下,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在夜色中顯得尤為可怕。
“可眼下,我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采荷受苦!我李敬天就是個廢物,我就是個廢物!”
沈如詩愣了半晌,自打認識李敬天以來,她還從未見過李敬天露出這等荒唐頹廢的模樣。
即便是他當時被困鎖在閣房之內全無自由,即便是承受喪母之痛,即便是承受所愛之人的背棄可眼下這個男人,這個淚流滿麵的男人,全說出這樣的話。
沈如詩心裏麵猛地抽搐一下。她向來不相信男人的愛,此刻感動之餘,卻也心存疑惑。她沒有多說,隻是扶起李敬天,黯然轉身離開石亭。
心中多了一分苦澀,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在心裏慢慢鋪展開,將苦澀的花汁浸染每一處痕跡。
一直不停的走著,腦海裏麵漸漸恢複清醒的意識。
玉手觀音方才說過,沈采荷隻能維持三十日的光景,在這三十日之內,必須找到南疆蠱蟲王,才能根除她體內的毒。
她本以為找到錦香草就可以救沈采荷的性命,怒氣衝衝質問玉手觀音,當初他不是跟她說過隻要錦香草便可救命嗎?誰知那老頭竟然跟她說,當初沈采荷體內的毒還未擴展,此時不同於當初,不可一概而論。
沈如詩趕到由衷地疲乏,像是跋涉過千萬山峰的人,本以為結束征途,卻突然意識到自己所走過的路對於整個路途來說不過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