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想太多,宮外孕這種事我們誰都無法預料,這不是你的錯。
顧映雪提筆要寫什麼,就聽——
“總之,沒能保護好他,是我的責任。”
顧映雪什麼都寫不出來了,低頭,眼睛盯著筆尖,出神。
“怎麼了,閔太太?”
顧映雪眼眸一眨,動了動手腕寫道:“叫我雪兒吧。”
“那行,雪兒,以後你也別蘇太太蘇太太的叫了,就叫我琳琳吧。”
“好,琳琳。”
兩個女人說了會兒體己話,直到顧映雪見袁琳麵露倦色,這才體貼的告辭了。
走出病房,蘇煥立馬迎上來問:“琳琳怎麼樣?還在生我氣嗎?”
顧映雪搖頭:“氣消了,剛剛睡下。”
蘇煥鬆了口氣,說:“對了,我還沒謝你呢,要不是你幫忙給琳琳轉到vip病房,說不定這兩天我隻能睡地板將就著。”
有那麼誇張嗎?顧映雪失笑,客氣道:“都是小事,別放在心上。”
“等琳琳出院了,我們夫妻倆好好的請你一頓,到時叫上閔先生一起。”
顧映雪推拒不掉,隻得應下。
不過蘇煥似乎還有什麼事放不下,又吞吞吐吐的說:“那個,我父母那邊,麻煩你幫我瞞一瞞,我跟他們說公司有急事,臨時調派我去t市出差,當時琳琳正好跟我在一起,我就帶她一同去了。”
蘇煥是一家時尚傳媒的攝影師,由於工作需要經常全國各地的跑,有時允許帶家屬,袁琳跟他一起出差是常有的事,蘇家二老早已見慣不怪。所以袁琳出事那天蘇煥隨口那麼一說,蘇家二老真沒多想,輕易被他含糊過去。
顧映雪理解的表示:“你放心,我會幫你瞞著。”
說話間電梯到了,蘇煥一直送她到樓下,分別之際又說了一堆感激的話,這才放她離開。
顧映雪念著老公工作忙,不好意思借著探班的名義去給他添亂,隻好獨自離開了醫院。隻是當她剛剛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她轉身,朝西北角望了望。
爹地……
一聲無聲的呼喚脫口而出。
……
顧開被小趙推著在樓下小花園散心。
經過這幾天被貶謫、被放逐、被冷落的待遇,顧開痛定思痛,終於認清自己的處境。他想他整日整日的呆在這裏指天罵地根本無濟於事,眼下當務之急是好好休養身體,等身體康複了才能徹底擺脫閔關紹的掌控,起碼要能下地走路才不至於受製於人。
顧開想通這些,心氣也順了,不再動不動亂發脾氣,相應的,小趙的日子也好過許多。
不過顧開的心裏仍有一件事放不下,那就是他的女兒顧映雪,當年的事他自知做得不對,他很愧疚,想跟雪兒解釋,可是雪兒好像把他的電話拉黑了,他一直聯係不上。
每每想起這些,顧開的心情都無比陰鬱,本就寒磣的老臉愈發教人畏而遠之。
突然,顧開覺察出一道異樣的視線鎖定自己不放,不同於以往人們看他時的好奇,鄙視,同情,害怕,嫌棄,或者是奚落,那道視線給他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更像摻紮著許許多多糾結的情緒,說不清,訴不明,剪不斷,理還亂。
顧開下意識扭頭去看,隔著陰暗斑駁的長長樹蔭,他隻遠遠的望見一個女人的背影,白色上衣,淺色長裙,中等個頭,身材窈窕,她披散著滿頭長發,腳下走得很急,更似有些慌亂,右肩挎著一個石榴紅的包包,左邊手腕係著同色的……
絲巾?!
顧開突然瞪大了眼珠,不敢置信的喊:“雪兒!”
遠處的女人走得更急。
顧開伸手揉了揉渾濁的老眼,定睛再看,女人已經消失在視野之內。
他急紅了眼,抬起樹皮似的胳膊直指東方:“走!走!推我走,走……”
小趙嚇了一跳,什麼都不敢問慌忙將輪椅轉個方向,推著往前走。
“跑!給我跑!”顧開吼道,急得狠拍大腿根,他恨啊,恨自己沒用,恨自己的腿不能站起來。
小趙知道老爺子真急了,不敢怠慢,小腿一努勁跑了起來。可惜,眼看他們即將跑出這片小公園的時候,兩個黑衣保鏢煞風景的出現,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老爺子,外麵日頭烈,您還是坐在樹蔭下乘涼吧。”黑衣人麵無表情的說。
“滾!”顧開握緊拳頭恨不能衝上去揍他一頓——如果可以的話。
“老爺子,您最好配合我們的工作,否則到頭來吃虧的還是您。”
顧開的胸膛呼呼直喘,顯然氣得不輕。
最終,他還是被動妥協,被小趙推了回去。不過臨走前顧開壓著心裏的膈應向黑衣人打聽:“剛剛有個女人急匆匆的從這走出去,長頭發,穿一身淺色衣服,你們看見了嗎?”
“您是問閔太太?”
閔太太……北北?
顧開被這個認知嚇傻了,呆呆的說不出話。
直到回到病房,顧開的情緒才算基本穩定住,相比認為那個女人是北北,他更願意相信是雪兒,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能用那麼複雜的目光注視著他的人,除了雪兒再找不出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