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撥號鍵,沒有任何的音樂,隻有海風,浪潮,孤獨的海鳥,屏息的星星,以及那一串乏味又刺耳的嘟嘟聲。無人接聽。嗬嗬,肯定又是和誰在哪裏玩瘋了。但至少,比起以前的“該用戶已停機”要讓人塌實許多。
在我打算重拔一次的時候,手機響了。
我接通了電話,卻怎麼也出不了聲。
“若秋。”亞培先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隻是多了些冷漠。
“嗯。”我鼻子一酸,眼淚直流,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平靜。
“有些話,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所以我選擇了沉默。對不起,當初一聲不吭地就走掉了。你可以罵我,可以詛咒我,但請你別憎恨我,別因為憎恨我而傷害你自己。嗬嗬,對不起,我連讓你罵我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你,現在正好,你可以把你這兩年來的積憤都發泄出來了。”亞培在電話那頭,雖然聲音顯得沉重,說出來的話卻如此的輕描淡寫,仿佛我們之間,就是一個罪人與受害者的關係,而且這段恩怨小到隻需潑婦罵街一通就能解決掉所有的問題。
我泣不成聲,但仍然倔強地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我們不合適。”
我笑出了聲,並且難以停止。我心裏翻湧的憤怒足以破壞這部手機的送話器,足以刺破亞培的耳膜,但是,我將它們通通的咽到了身體裏最黑暗的角落。我寧願讓這些劇毒一樣的負麵情緒傷害我自己,也不願將它們拋向亞培,那個我那麼深愛著的男人。關鍵是,他在這一刻,突然變得一文不值了。而我指向所愛的人的憤怒,怎麼可以發泄到一個陌生人的身上呢。
“就這樣吧,我總算可以停下來了。謝謝你,再見。”說完,我掛掉了電話,攤倒在沙灘上,任海風肆意地灌入我的身體,掠奪我身上僅有的一點體溫,我已經沒有了行動的力氣。天上的星星突然間全都不見了,因為不忍心見到我的絕望嗎?哦,是我的眼淚模糊了它們,所有的事物,都爛在這一汪清泉裏了。
我在想,如果讓一個人的眼淚一直流下去,會不會彙成一片汪洋?不能。而我身前的這片海,更有可能是由無數傷心的靈魂悲泣而成的。這浸滿悲傷的海水,此時竟唱響了催眠曲,讓我的眼皮兒在一浪浪的聲潮中越發沉重,漸漸地,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有人在搖我的肩膀,呼喚我的名字。
睜眼一看,是亞軒。
“若秋姐,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我點點頭。
“你怎麼能在這裏睡覺呢,會感冒的。”她擔心地說,並且給我披上了一件厚外套。
我笑了笑,慢慢地坐起身來。“太累了,所以在這裏都能睡著。我沒事。走吧,讓你擔心了。”
“再坐會吧。”亞軒拉住我的手說。我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她繼續說道:“我哥剛才打過電話給我。他聽說我讓你一個人到海邊來,很著急的樣子,訓了我一頓。”
我的手一顫,這下子,在亞軒麵前,我不再是一個戴著麵具的陌生人了。我的尷尬抖落了一地。
“若秋姐,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我隻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並且真心當你是朋友。”
“我也是,我說的話還算數的,以後來赤金玩,別忘了找我。”我拍了拍亞軒的手背,“走吧,好冷哦。”
“今天和我睡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難不成讓我去你哥的房間裏肝腸寸斷呀。哈哈!”
“若秋姐,你比我想象的要堅強多了。”
“恩,我早就習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