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官兵化作泥土,還在掙紮的疼得生不如死。小七捂著傷口,恨恨地望著衛廣,道:“快扶我回去。”幾個軍士一聽,扛起小七便走,又跟著來了五六十人,剩下的繼續和衛廣玩躲藏的遊戲。等小七到了孫凱璟房中,還沒進門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一張木琴被砍為兩截,琴兩邊各趴著一人,口中猶在滴血,顯然是暈了過去。屏風撲地而倒,上麵殘留著的道道血痕還沒凝固,其他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空洞的眼神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小七忍著疼,急忙進屋來尋,卻看見一個熟悉背影沒穿上衣,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褲子依稀還滴著雨漬,拿著尖刀將孫凱璟逼到角落,像是在盤問些什麼,絲毫看不出他在寒風暴雨中呆了數個時辰。小七怕他突施殺手,猛地將手中寶刀丟出。一道寒光而過,那人並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左肩被紮了個透,穿身而出的刀尖定進牆裏,距離孫凱璟麵門隻差三寸,嚇得他抱頭哀嚎。那人吃痛,大吼一身,即使是大雨傾盆,數裏之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又將手中尖刀丟在一邊,雙手摁著刀背,將嵌入牆中的刀尖用力拔出,可用力過猛冷不丁向後倒去,身子側著重重摔在地上。小七這才認出那人,正是昨日逃走的安福。他雙眼布滿血絲,額上青筋暴起,雙臂和前胸被砍了數刀,可沒有一處傷口是傷在後背,血流不止,在地上喘著粗氣道:“來的正好,黑鷹在什麼地方,我在找他。”孫凱璟隻當安福是在問他,雙手抱頭,連眼睛都不敢睜開,顫顫巍巍地道:“我已經…說了…他昨日來過…可現在已經…回去了。”
一陣寒風吹過,窗戶大開,夾雜著些許風雨,冷的小七寒毛直豎。本以為他隻是一時傷心過度,等心情平複了便逃到無人之處,再也不插足官府事宜,沒想到他真的想去找黑鷹報仇,便冷笑道:“你傷了我兄弟,我正愁找不到你,你到自己送上門來了。再說了憑你的本事就就算找到他,又能怎麼樣?”安福將刀從肩膀拔出,血順著傷口噴濺出來,左臂立時毫無力氣,耷拉在一旁搖擺,右手抄起镔鐵寶刀掂量一陣,隻見寒光一閃,通體銀白,真是一把好刀,便拿著指向小七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他,可有些事就算是做不到也一定要去做,就算是死了也絕不退縮一步。我再問你一次,黑鷹他在哪裏?”小七皺了皺眉,看來這人不問出黑鷹下落,必定不會罷休,說不定又要出手傷人,若是以孫凱璟性命相脅可就大事不妙了。可小七不知道安福已經答應過徐雅以後不再殺人,可昨日還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將一人摔得腦漿迸裂而死,心中懊悔不已,已盡力在克製住心中殺念,就在剛才,他明明寧可被人砍到受傷,也沒有攻擊他們要害,因此他們還能感覺到身體的疼痛。便穩住他道:“黑鷹害了水生,而你傷了我的部下,誰是誰非這筆賬今天就好好算算,你上次僥幸贏我,不如再打一場,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身後的兄弟幫忙。若是你贏了,我自會告訴你黑鷹行蹤。”安福覺得公平,便二話不說挺著小七的镔鐵寶刀便來相鬥。安福步伐勢大力沉,小七有了上次教訓,不敢輕敵,推開身後軍士,用腳勾起一柄長刀,也來相鬥。身邊軍士趁機將孫凱璟救到一旁,層層圍住保護安全。
兵刃還未相交,小七卻蹲下身子閃過安福一擊,他太清楚自己的镔鐵寶刀有多鋒利,普通兵刃碰上就好比木頭遇上斧子,非斷不可。趁著蹲下這功夫,小七將刀向上一滑,直取安福手腕,想將寶刀奪回來。可安福剛剛修習過上乘內功,筋脈氣血極盛,帶動感官也別平時靈敏,急忙向後一跳躲過一擊。可還是遲了一步,手腕被劃開一個小口,所幸隻是破皮並無大礙。安福不管許多,又胡亂砍了一刀,小七卻用長刀引著安福刀背,帶倒一旁。這一擊本就力大,在加上小七刻意引導,安福一刀砸到木桌之上,將一張桌子碰的粉碎。小七忍不住喝采道:“好大的力氣。”安福撐著刀站起身子,擦幹淨嘴角血跡,道:“剛才是我胳膊礙事,你等我一下。”便將刀插到木地板之上,解下腰帶,將耷拉著的左臂綁到身後,又用牙齒和右手重新綁緊,可這功夫粉色手帕輕輕飄下,落到一灘血水之上。安福心疼極了,平日沒事之時,還會拿出來嗅嗅上麵的少女芬香,這下全然不成了,急忙將手帕拿起,擰幹血汙,重新塞到腰帶之中。小七又好氣又好笑,這人一身孩子氣全然不像是來死鬥了,平時哪裏能將他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聯係起來。肅殺的氣氛也被他破壞,身後有些官兵忍不住笑出聲,再也沒有絲毫殺氣。安福漲紅了臉道:“有什麼好笑的,你們沒保留過喜歡姑娘的東西?”小七想起遠在京城的張芸,早已沒了當初離京時的傲氣,滿滿都是思念。又轉眼一想,我是來辦正事的,怎麼淨想起兒女情長,努力定了定心神,回想兄弟慘死的情景,悲痛萬分重新燃起殺氣,冷冷地道:“我要攻過來了,你自己小心。”安福拿著刀做了個門戶,隻等他攻來,突然窗外一聲大喊“快躲開”。安福本能地向旁邊閃去,再回頭看時,剛才立過的地方,穩穩地插著三隻精鋼匕首,已深入木板兩寸,猶在晃動。這是小七的殺招,從不輕易示人,一出手就要殺人於無形,因此平時很少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