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無地自容(3 / 3)

“這說明,即使想象的空間也不是完全存在於靈魂之中。我的意思是,它之所以可以被投射入現實並成為被我們可見的一部分,必然占據了實在的空間的一部分。唯一的問題是,這個空間不是我們現在身處的空間,而是一個別的空間,一個與我們的世界彼此獨立的空間。”

“請等一下,色諾克拉底。”亞裏士多德突然打斷了他,“我知道在數學家的技藝中,製造空間隻是第四層級的技藝,難道這些人都已經理解了你剛剛說的,多重世界的理論嗎?”

“我想並非如此。”色諾克拉底顯然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因此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所謂構造空間,其實是一種摹仿,它摹仿的當然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中看到的有空間的東西。至於它摹仿的東西存在在那裏,其實並不一定被摹仿者所知。”

“讓我來做個比喻吧。”他這樣說道,“想象有一座房子,它被分割成不同的房間,每一個房間與其他房間都不相鄰。我們所有人都生活在某一個房間裏,這時,你想要進入另一個房間。當你打開門時,你麵對的是許多的房間,你隨便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在這個時候,你就可以說,你進入了其他房間,但是,如果有人問你,這個房間在這座房子的哪個位置,你能回答嗎?或許,你隻能回答它與你走出的房間的相對位置,但這個信息需要絕對的準確,否則我們還是不能知道下一次我怎麼進入這個房間。”

“那麼,第一個走入新房間的人,就將那個空間與他之前所在的空間建立了一種聯係。如果他成功回到了原來的房間,想要第二次出門,他有兩個選擇,一是選擇一個與第一次不同的目的地,這等於他要再次建立一個聯係。第二個選擇是,按照自己的記憶,繼續前往上次曾去過的地方。你覺得他會選擇哪個呢?”

“如果是我,可能會探索新的房間。”亞裏士多德答道,“但你提到了一個因素,那就是記憶。如果我的記憶是有限的,我根本記不清去那個房間的道路呢?”

“很好,你抓住了重點。”色諾克拉底點點頭,“現在就有了三種可能:一是一個記憶十分糟糕的人,他根本連第一次的路都記不住,這樣他隻能誤打誤撞地進入任意一個房間。二是一個記憶平常的人,他隻能記住一條道路,那麼他每次都會回到原來的房間。三是一個記憶超群的人,他可以記住兩條甚至許多條道路,那麼,他就有很多選擇,在他看來,這個房子裏的很多房間都是可以被確定的。”

“那麼,問題就在這裏。每一個房間可能都不是空的,它們中有的可能有坍塌的危險,有的可能充滿了有毒的氣體,有的其中可能有一隻吃人的猛獸。那麼,每進入一個新的房間對人來說都是一次冒險,而這時,你是會選擇熟悉的地方,還是新的冒險呢?”

“我想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穩妥的方案。”亞裏士多德說道,“但也不排除有些天性熱愛冒險的人。”

“現在,把記憶理解為努斯的能力,把房間理解為不同的空間。”色諾克拉底說道,“這樣我們就可以想見,當一個數學家費勁千辛萬苦打通了一條通往其他空間的道路時,迎接他的很可能是死亡,或者一去不回。這樣,無數位先驅者用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去探索不同的空間,而最終適宜我們進入或者能被記住的隻有很少,或者,僅有一個。這樣,他們會告訴他們的學生,這樣一個安全的地方,而久而久之,這個地方就會成為製作空間的首選地。我想這一點應該是不難理解的吧?”

“但不同的數學家還是可以找到不同的安全空間,不是嗎?”亞裏士多德問道,“你如何證明他們找到的都是同一個呢?”

“事實上,正是因為我們不知道,我們才會選擇最穩妥的方式。”色諾克拉底搖搖頭,“因為技藝需要傳承,知識需要積累,而打翻一個熟悉的世界並不是對這種傳承最好的選擇。也許不同人可以找到不同的安全空間,他們就可以通過各自的學生將這個知識傳遞給他人。但是,如果大多數人都是技藝低下的人,他們根本沒有開拓新空間的能力,而進入前輩已經指明的路途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但柏拉圖顯然不在其列。”亞裏士多德說道,“老師一定有能力也有願望去開拓更多可知的空間吧?”

“我想,他確實這樣做了。”色諾克拉底點點頭,“他曾經對我說過一個地方,我以為那是寓言。但現在想想,那可能隻是一個對事實的描述。”

“真的?老師對你說過什麼?”亞裏士多德急切地問道。

“老師曾經對我提起過,存在著一個世界,不同於我們的世界。”色諾克拉底緩緩答道,“那裏有一個名字,叫做亞特蘭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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