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沒有看清那船的樣子,是嗎?”狄奧尼索斯二世又看向一邊的年輕人,“亞裏士多德,你怎麼說?”
“我看到了打著黑帆的三艘快船。”亞裏士多德思忖著說道,“它們形狀狹長,速度很快,除此之外我沒有看到任何標誌。”
“這聽起來像是我們的快船啊。”菲利斯都點了點頭,“如果檢查港口停泊的船隻,應該不難確定是哪幾艘吧?”
“即便是我們的船,你又怎麼確定船上是我們的人呢?”狄翁馬上問道,“船隻是工具,誰都可以駕駛它,它可能被偷,被搶,被劫持,不是嗎?”
“那就要請你解釋一下,你調動的那三艘船是去了哪裏,執行什麼樣的任務?”菲利斯都質問道,“它們在哪裏有可能被劫持,又為什麼會被偷盜呢?”
“它們在執行秘密的任務。具體情況請恕我不能透露。”狄翁斬釘截鐵,“但我以自己的榮譽保證,這種行徑絕非出自我的意願。”
“這是毫無意義的保證。”菲利斯都發出一聲嗤笑,“陛下,如果每個人都可以靠發誓來解決問題,那就不需要法律也不需要正義的審判了。”
“所以我們陷入了僵局,不是嗎?”僭主左看看右看看,“如果我們不能確定船上的人是誰,我們也不能指控狄翁,對不對?”
“我並不這麼認為,陛下。”菲利斯都說道,“我認為應該按照目前所有的證據進行合理的推測,嫌疑最大的人就應該接受質問。”
“關於這一點,我有一個疑問。”亞裏士多德突然說道,“為什麼我們不問問愛利亞人呢?”他轉向優西比烏斯,說道,“您曾經說過一句話,讓我十分費解。在襲擊發生後,您說那些人是衝著你們三人而來,這說明您早就知道有人在追逐你們。那請問,您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他們又是為了什麼追殺你們呢?”
“嗬嗬,你的記憶力很好。我可以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優西比烏斯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我們從愛利亞出發後不久,就發現路上有人在跟蹤我們。”
“請稍等一下。”亞裏士多德打斷了他,“您說三位從愛利亞出發,你們是走的海路還是陸路呢?”
“我們當然是直接乘船出發,這樣更加方便。”優西比烏斯說道,“我明白你的疑問,如果我們乘船從愛利亞出發前往西西裏,為什麼會出現在半島另一側的塔蘭頓呢?”
見亞裏士多德點頭,他便接著說道:“我們從愛利亞出海時就遇到了暴風雨,這場風暴十分詭異,在我們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它就擊碎了我們的船隻。”
“從愛利亞往南的每一處海域都烏雲密布,沒有一天不是風暴將至的天氣。於是,我們被迫改變方案,從陸路向南進發。然而,我們不久就發現有人在跟蹤我們。”
“抱歉我還要打斷您。”亞裏士多德說道,“我曾親眼見到過您的技藝,我認為你們是不可能被追上的,這種追蹤又有什麼威脅?”
“那你就是太過高看我們了。”優西比烏斯無奈一笑,“我們在趕路方麵確實有一些訣竅,但我們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和補給,不可能一整天都在使用智術。”
“好吧,請繼續。”亞裏士多德沒有深究下去,而是聽對方繼續說道:
“我們一開始認為是愛利亞的敵人在跟著我們,就想辦法甩開他們。但是我們越往南走,就發現不止一批的追兵在跟著我們。這個時候我們不敢輕易闖入敵對城邦的疆界,隻能往東到達我們的盟友那裏。因此,我們才會前往塔蘭頓。”
“愛利亞與塔蘭頓是多年的盟友,不僅如此,塔蘭頓人的航海技術在整個大希臘都是首屈一指的。我們希望可以在那裏得到幫助。果不其然,當我們來到塔蘭頓時,追兵就不見了。後麵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我明白了。”亞裏士多德微微點頭,“所以這就是你們急於上船,而不願意等阿啟泰派出另一條船送你們出海的原因?”
“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趕到,我們不願冒這樣的風險。”優西比烏斯承認道,“更何況我們在船舷上看到了畢達哥拉斯學派的標誌,以為可以有效地震懾一些心懷不軌的人。”
“但他們明顯不理會什麼學派。”阿裏斯提波插話了,“我聽了你的講述,起碼得到兩個結論:一是追兵從意大利而來,並不是在海上遇到的;二是他們根本不顧忌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實力,敢於在海上襲擊一艘塔蘭頓的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