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領航員(3 / 3)

“你還隱瞞著什麼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嗎?”歐多克索說道,“這關係到學園的安全。”

“我對你無意隱瞞,但這必須由我獨自麵對。”柏拉圖伸出了手掌,看著上麵被弓身烙下的一道印記,緩緩地說道,“那是我第二次前往西西裏之前發生的事情,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我得知了那張弓裏包含的知識。”

“當時我並不在意,因為我自認為可以駕馭它,而且這些知識與我之前所學的並沒有矛盾,這對我來說是相當安全的。”

“但是當我到達西西裏的時候,我就麵臨著神明的追蹤,之後我用了各種方法躲避祂。但是,我還是付出了代價,就像神明對我做的惡作劇一樣。”

“你付出的代價是方向感?”歐多克索追問了一句,“但是你並不是一直找不到道路。”

“這個代價沒有那麼簡單。”柏拉圖轉而問起了歐多克索,“在我回到雅典時,你告訴我那位犬儒安提斯泰尼也付出了一個代價,他不能行走,是嗎?”

“原來如此。”歐多克索心中突然靈光一閃,“你們都付出了代價,因為你們都與聖物接觸過?”

“安提斯泰尼付出的代價可不隻是不能行走,在我離開雅典之前曾經見過他。他付出的代價是他的身體。”柏拉圖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他的靈魂越是敏銳,身體就越是衰敗。而他最終會死於智術的過度使用,就是因為這種代價。”

“所以,他也有一個秘密?”歐多克索思索著,“他也得到了一件聖物嗎?”

“想要隱藏一個秘密的最佳方式就是把它公之於眾。這樣人們就不再認為它是一個秘密。同樣,把最珍貴的東西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就會讓人忽略它的價值。”柏拉圖提醒著歐多克索,“安提斯泰尼經常拿在手裏的是什麼呢?”

“拿在手裏……拐杖……他的銀杖!”歐多克索恍然大悟,“那竟然是一件聖物!他是從哪裏得來的?”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那位智術師傳給了他。”柏拉圖撚著胡須說道,“高爾吉亞有很多弟子,但最得其真傳的卻是一位愛智者,這可真是諷刺,哈哈!”

“現在,銀杖在‘獵犬’第歐根尼手裏。”歐多克索不安地說,“他也麵臨著相同的代價嗎?”

“那就要看他自己如何使用它了。”柏拉圖說道,“我倒並不擔心,如果他的技藝水平沒有達到七環的程度,那件東西也並不會給他帶來什麼危害。”

“所以,你是因為到達了七環,才揭開了金弓的秘密,而不是因為那件東西,而達到了七環。”歐多克索似乎明白了,“所以,那其中包含了七環之上的知識?這就是所謂‘成神之路’?”

“親愛的歐多克索,你的敏銳總是令我歎為觀止。”柏拉圖讚歎道,“其實,那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新知識,而是證實了我的一個猜測。”

歐多克索並沒有問他那是什麼猜測,而是等他自己說出答案。

“第二次起航。”柏拉圖的神情變得嚴肅,眼神中也出現了波瀾,“蘇格拉底死前說過,他經曆了靈魂的第二次起航。現在,我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

歐多克索定定地看著他,良久才說道:“看來,這是我不能理解的部分。我就不再追問了。”

“牢牢遵守人與神的界限,這正是你的智慧之處。”柏拉圖點了點頭,“但是真理本就是神指出的道路。”

“但神還是讓你付出了代價,不是嗎?”歐多克索轉過了頭,看著空無一物的遠方,“這不是神在對你的行為作出評判嗎?”

“我不願把神當作一個審判者,而更喜歡把祂看做一個引導者。”柏拉圖也看著同一個方向,“在探索知識的茫茫大海上,我們總是需要一個領航員。而我們隻是借助他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地。”

“不同的是,這個領航員並非由你自己控製的。”歐多克索輕笑了一聲,“我們隻是乘客,祂才是,這條航船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