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才是最需要保護的人,他需要別人的嗬護,他需要別人的善意,他需要別人的真誠,可是他什麼都沒有,隻剩下跪倒在地,各懷鬼胎的臣子以及在他上麵那個昏庸的父皇。”
“他連一隻蝴蝶都不忍心傷害,可是他卻殺死了他敬重的公孫華,因為他想要留住他唯一的後院,他抬起頭時,透過奏折的縫隙,看到在門外蕩著秋千的虛影,這樣他便心滿意足,能夠永遠支撐下去……”
“我來保護他……”嘶啞的聲音如是摩挲的紙片,沐梨的麵龐已經滿是淚水,左側長長的劉海中不斷地滲出淚光。
“什麼?”裕天石驚聲。
“我要保護他,直到我死的那一天……”聲音沙啞卻落下了永恒的誓言。
“這怎麼可能?”裕天石搖頭。
“可以,隻要你教我,我便能學。”沐梨堅定地注視著裕天石。
裕天石輕輕一歎:“隻可惜現在的我不能教你什麼了。”
在沐梨略顯失望與無比愧疚的目光中,裕天石又想起什麼:“不過,我有一位朋友,或許他能教你,讓你擁有足夠保護清羽的武功。”
在這個流嵐飛舞的節點,似乎時光已經不再重要,隻是像是從指尖滑落的流沙,細密而無法捉摸。
清幽的築琴聲存在於青天白日中的深穀,在風的帶領下,吹入都城的每一片角落,空無一人的街巷,是影影綽綽,往昔之人行過的足跡。
也許在某個地方:
有些人哭泣著地揮打著竹劍,隻盼回過頭去,能夠見到她的身影,然而留下的隻是枝葉晃動下的午後陰影和腦海中永不散去的月眸。
有些人在某個街市上,與人扭打在一起,鼻青臉腫地回到家,直到父親為他娶到的那位美麗的女子,他正在痛改前非之時。
有些人看著自己的娘親在接到舊人的書信時服毒自盡;有些人被抓進牢籠之中,與人廝殺,最後存活下來的她漸漸變得冷漠無情;有些人驕橫跋扈地嗬斥著同齡的小丫頭,卻與她同吃同住,形影不離。
有些人在悶聲不語,為了在人群中的某個女孩而奮鬥;有些人冷漠地注視著養育自己的家被他引入的敵人轟為廢墟。
有些人在剛剛落入繈褓之中,王府之外張燈結彩;有些人殘殺千軍,落寞地引退江湖。
……
“原來,他還會殺人呐,真是不可思議。”玉函嘴角帶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輕輕地端起手中的茶杯。
“不把他逼到絕境……他不會動手……”沐梨沙啞生澀的聲音,聽得讓人心疼。
“其實我還是不夠了解他,不了解,他的內心是怎樣一種境地,不過,我現在似乎明白了一些。”玉函淺淺地飲了一口茶水。
“我來這裏……是要解決所有的一切……”
“哦?怎麼個解決法?”玉函好奇地看著沐梨,這個女子今日破例開口說話,已經讓玉函感到極為驚異。
“放過他,他隻想要安靜地生活……求求你。”沐梨懇切地看著玉函。
“我也隻想要安靜地生活。”玉函緊緊地捏著茶杯,“可是你們給我了嗎?!”
“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一條命,我死去以後……就不會再有人和你爭搶,你也愛著他,我相信你會讓他好好生活下去的……你們可以一起離開這裏,不要再管這朝廷的一切……”沐梨的聲音像是帶著無比的惋惜。
“你的命……”玉函秀眉突然一挑,“我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你要死是吧?行,我成全你,來人呐!”
“在!”
玉函緩緩站起身來,注視著眼前宛若樓外白雪般的女子,她冷若冰霜,如同一尊冰玉人,而裂紋緩緩從她的中心蔓延而出:“把她帶下去……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