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是一場交易。”玉函微微側過頭,狹長的鳳眸露出絲絲魅惑與妖冶,“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龍劍禁衛的新指揮使,你可以調動龍劍除石磊落外的任何人,而你要做的,就是在萬清羽送達江蘺之前,把所有和他有關以及來趟這次渾水的人,全部幹掉,事情結束之後,沐梨就是你的。”
“成交,我會把他們全部幹掉的。”琴廣立起身來,放下話來,轉身便走。
見得琴廣離去,玉函鼻中帶起一聲冷哼:“蠢貨,難怪隻能變成別人的棋子。”
玉函手中的茶杯輕輕一放,然後就從高高的樓閣上摔落而下,許久才傳來支離破碎的聲音,雖然尖銳,卻早已離得太遠。
“回稟娘娘,九娘姑娘將人送達江蘺,已經離去,此刻,人已經送進宮內。”一名宦官不知何時走上樓來。
“好,把她帶過來見我吧。”玉函微微一笑,然後自如地坐回自己的桌前。
……
腳步和以往一樣,不緊不慢,地上是熟悉的石磚,可能是總是擦洗,這一路的長廊,一塵不染。
從花園的假山中穿透而過的風,輕輕拂動著她額前的長長劉海,冰冷的目光像是能夠凍結這世間的一切。
走在前麵的宦官在轉彎時,恭敬地回頭躬身:“姑娘這邊請。”
如今沐梨雙手空空如也,她的細劍已經在進入宮中時便被收走,不過她也沒有打算做任何的抵抗,既然來這裏,自然已經抱著赴死的決心。
綠旒琴望樓,在很久以前,這裏並不存在,包括這一整座龐大的寒羽宮,隻是因為玉函進入這裏開始,一切都變了。
沐梨從來不想怪罪什麼,她和清羽在湖畔遇到玉函時,命運或許便已經注定,清羽從第一眼看到玉函起,便已經喜歡上她,因為那份不羈,那份脫俗,那份叛逆,而沐梨所要做的,便是始終守在他的身後,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這個男人。
走上樓閣,築琴聲總是想著,悠揚而淒涼,坐在主座後的鳳袍女子對著自己妖冶地笑:“真是讓我驚訝呢,你會主動要見我。”
沐梨一言不發地走上前,玉函指了指沐梨身旁的座位:“坐吧。”
沐梨走到屬於自己的座位,緩緩跪坐在柔軟的毛毯上,玉函微微一笑:“紅綾說,你癖淨,我便讓人把最幹淨的毛毯拿出來,給你換上全新的茶杯茶壺,連桌子都是新的。”
微微頷首,是沐梨對於玉函的回禮,玉函拿起自己麵前的茶杯:“來,這是清羽最喜歡的梨簫,連喜歡的茶葉都帶著你的名,你對他而言,果然是無可取代的呢。”
“我知道自己總是自作多情,但是愛一個人並沒有錯對吧?哪怕我無法進入你們之間,一毫一厘。”玉函自嘲地晃動著手中的茶杯。
“你……是這樣認為的……大錯特錯……”嘶啞生澀的聲音,從那副冷若冰霜的麵色下,緩緩發出。
玉函聽到沐梨開口,不由整個人都是一愣,這是她認識沐梨以來,第一次聽到她講話,那種嘶啞,像是被人割開了咽喉。
“我哪裏錯了。”
“你能給他……我所不能給的東西,於他而言,我隻是一碗水……而你,是美酒,是繁花,是漫天繁星……是他最愛的末日蒼雪……”
“你究竟在說什麼……”玉函秀眉微蹙。
“你……在嫉妒我是嗎?我又何嚐……不是?”沐梨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牽強得,像是不知道笑這個表情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種話沒有什麼意義,至少他不論去什麼地方,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其實我很好奇,你們之間的過去,是什麼,讓你們之間,這樣的堅不可摧。”
“過去……”沐梨緩緩低下頭,茫然地望著自己的雙手。
“天呐,那是什麼?”一名宮人情不自禁地呼喊出來,她已經沒有心思去向玉函請罪,因為她的視線已經全部停在了外麵。
玉函與沐梨的目光同時凝望而出,玉函注視著外麵發生的事情,顯得尤為不可思議:“這就是……末日蒼雪?”
漫天白雪,千世梨花,在這一天的景國,簌簌綻放,人們驚訝地望著這樣陌生的場景,那凝固的細小冰晶緩緩飄落在景世大地之上。
絕美的眼瞳之中,倒映著這一場末日蒼雪,就像是星辰在其中璀璨,銀河漫延,延伸出去時,那充滿愁緒的天空,掩麵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