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心臣一個瘦弱的OMEGA自然是沒辦法闖出去的,他又想著打電話求助,卻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根本沒有手機,他住的屋子裏也沒有電腦。
換句話說,他根本沒有聯絡外界的手段。
他舉目四望,但見是綠瓦紅牆、流水青山,雕梁畫棟、美不勝收,這麼一處靜謐的園林,此刻卻成了一座美輪美奐的牢籠。
而伏心臣就是籠中鳥。
伏心臣獨自站在朱門邊,噤若寒蟬。
伏心臣自然沒了閑逛的興致,匆匆走到了紫台門外。
但見紫台仍在那兒靜靜矗立,門戶依然緊閉,不透一絲亮光。
這明明是伏心臣居住良久的雅舍,但現在伏心臣卻連推門進去的勇氣都缺乏。
他跑進去屋子裏,能跟嶽紫狩說什麼?
應該跟嶽紫狩說什麼?
嶽紫狩會怎麼反應?
伏心臣完全沒有想清楚,因此不敢貿然進去,總害怕會驚動什麼。
說是會驚動什麼呢?
伏心臣也說不上來。
伏心臣站在門邊,風吹動了他的頭發,讓他感覺臉頰有些涼意。
緊閉的房門裏也傳出了細微的響動。
伏心臣把耳朵貼在紙糊的門邊,輕易聽到了裏頭的動靜:嶽紫狩在誦經。
伏心臣忽而又想起那個虔誠禮佛的嶽紫狩來了。
到底,嶽紫狩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疑惑又躍上了伏心臣心頭。
伏心臣不自覺地舉起手來,敲響了門板。
門內的念經聲戛然而止。
伏心臣的一顆心卻懸了起來,仿佛他驚動的不是誦經的僧人,而是被鎮壓的惡鬼。
門從裏邊被打開,嶽紫狩站在門邊,衣袂如雪,臉龐上還是那溫柔笑容:“夫人,這是我們的家,你入屋不必敲門。”
伏心臣卻站在門邊,躊躇不進。
嶽紫狩也索性站在門邊,並不強求伏心臣進屋,隻站著看他,目光裏也是深重的情意。
伏心臣想了想,還是抬起頭來,說:“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你在養病。”嶽紫狩說。
這話太虛偽了,伏心臣忍不住生氣:直到現在也仍然想哄騙、糊弄我?
伏心臣惱道:“騙人。”
“是的,你生病是騙人的。”嶽紫狩答。
伏心臣噎住了。
嶽紫狩又握起伏心臣的雙手,說:“以後不許裝病了。我會很擔心的。”
嶽紫狩太過溫柔了,伏心臣的心神都忍不住晃動。
涼風再次掠過伏心臣的臉頰,伏心臣才冷得清醒了一下。
他將手縮開,隻說:“那我既然沒病,就可以出門了吧?”
“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嶽紫狩問道。
伏心臣疑惑地抬起頭:“什麼?”
“就算我心裏有病,你也不會離開我、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也不會拋棄我……”嶽紫狩低聲說。
伏心臣心中一跳:他確實答應了。是上一回他找嶽紫狩攤牌的時候,聽到嶽紫狩痛述童年陰影的時候,心軟答應的。
伏心臣答應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
此刻的懊惱也是真心實意。
嶽紫狩沉聲說:“如果讓你出了院門,你就會離開我了吧?”
伏心臣悶聲不語。
伏心臣的沉默並非默認,他隻是糾結。
他自己也不知道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但在嶽紫狩眼裏,伏心臣不說話就等於承認了。
這份沉默猶如刀子一樣割傷了嶽紫狩的心髒。
嶽紫狩的心頭幾乎滴出血來。
伏心臣猶自沉浸在糾結之中,沒有留意到嶽紫狩的表情變化。
嶽紫狩那張溫柔的假麵已經繃不住了。
畫皮劃然而脫,便是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