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

向來穩重清高的嶽紫狩忽然露出了脆弱如同玻璃的樣子,讓伏心臣無比心碎。伏心臣此刻雙目含淚,恨不得將嶽紫狩緊緊抱著,細心安撫一番。

“因此,我愛上你之後,便產生了超乎異常的控製欲……”嶽紫狩沉聲說。

伏心臣聽到“我愛上你”四個字後,一陣恍惚。

他雖然能感覺到嶽紫狩對自己的在意,但嶽紫狩從來都是若即若離的。他不曾想過有一天,會在嶽紫狩口中聽到一句“我愛上你”——況且語氣還是那麼的濃烈。

伏心臣一刹那間,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我總害怕再一次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嶽紫狩用最惹人同情的腔調說,“因此,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將你留在身邊。就像我二十四小時都留在我最喜歡的無名寺裏一樣。但我知道這是不行的……你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工作,如果我強行將你留下,你一定會不快樂的。我不能那麼自私。但我又總是無法停止地想你,因此才……才想辦法每時每刻地知道你的信息。我知道我這麼做是讓人很難接受的,但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伏心臣明白了,原來嶽紫狩有嚴重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知道了嶽紫狩的痛苦之後,伏心臣再也沒辦法對他生氣了。

伏心臣摸著嶽紫狩的肩膀,柔聲說:“住持,這不是錯,你隻是生病了。”

“……那你會嫌惡嗎?你會討厭病態的我嗎?”嶽紫狩現在可是一點兒都不“端著”了,看起來楚楚可憐。

當然,有經驗的人會知道這是綠茶白蓮花的演技。

但伏心臣沒什麼經驗。

伏心臣更加摟緊嶽紫狩的肩膀,說:“我怎麼會嫌惡你?”

嶽紫狩便如釋重負:“真的?”

“當然。”伏心臣認真地說,“不過,你要去看醫生,好好治療。”

“好,”嶽紫狩痛快地點頭,“我答應你。”

嶽紫狩應得很快,甚至讓伏心臣有些意外。

“答應得那麼爽快?”伏心臣有些疑惑。

“為什麼不爽快呢?”嶽紫狩說。

伏心臣訝異:“……我……我以為你會有些……諱疾忌醫……不然怎麼一直沒有治療?”

“我可不是說過,曾經看過醫生,也學過佛法,都沒什麼用。又想著這個‘心魔’並不影響我平日生活,所以沒理會。並不是我諱疾忌醫。”嶽紫狩回答,說著,又看著伏心臣,“所以,我倒是擔心這次再找醫生,也不一定能治好。”

伏心臣怔了怔,心想:確實如此。這麼嚴重的心病可不是好治的。

“沒事。”伏心臣按捺住心內的不安,勉強揚起笑容,“我會陪著你的。”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嶽紫狩點頭微笑。

經過這一場對白,伏心臣不但沒計較嶽紫狩的監視行為,反而還對嶽紫狩更加在意了。

大概任何男人都存在對對象的憐惜之心。有了憐惜,愛情就會加深。

一向自持甚高的嶽紫狩忽而低到塵埃裏、露出脆弱的模樣,更叫伏心臣從五髒六腑裏都感到憐惜和心疼,恨不得抱著嶽紫狩嗬護,早把什麼“這個男人有毒有害”的念頭忘到爪哇國去了。

而嶽紫狩又穩穩摟住了伏心臣,陰影下的臉是一臉饜足,猶如守住了快要丟失的珍寶的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