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的軍訓轉眼就結束了,黑煤球般的文武還擺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自小體弱的張一一咬牙切齒的看著得瑟的文武,大歎上天不公。
”二哥,別這麼苦大仇深的瞅我,我這有份好東西,要不要?“文武晃了晃手中的一個本子。
”狗p,你能有啥好東西?“張一一撇了撇嘴,不屑一顧。
”哥,知道麼?花貓,哦也就是騰龍兄,跟我一宿舍,這幾天我跟他套近乎,把嫂子,啊呸,是賈巧的資料套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們初中一個學校的,關係還不錯,不過就是單純的男女關係,上至人生理想,下至生辰八字,基本都在這了,怎麼樣,夠哥們吧!“
”行啊,小子,情報工作做的不錯!“張一一翻了幾頁,能看出來,文武做這個東西確實費了心思,合上本子,隨口說道,”謝了,兄弟。“
然而,在那個視早戀如洪水猛獸的年代,張一一並沒有表露這份悸動的打算,他將那個本子收在了書桌的最深處,而後,一切隨緣。
張一一和文武在成績上一如既往的碾壓著其他牲口,不同的是,張一一一手形如字帖般的書法較之文武的行草,卻是令”二哥“的名號在這所幾千口牲口的學校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幸福來得卻是如此突然。
晚自習一般是三節課,前兩節是有主的,而最後一節卻是留給牲口們反芻用的,跟往常一樣,隻用了半節課就消化完一天所學的張一一,順手拿起了一本餘秋雨的《文化苦旅》,還沒等翻開,卻發現前排的賈巧,正在做賊般的反手往自己的桌子上塞一個本子,張一一同樣做賊般的接了過去,翻開,一行清秀的小字躍然紙上,”有道題實在不會,幫幫忙行麼?“恍然,而後自嘲,丫的還以為春天來了呢。
賈巧的成績實在一般,估計將來也就是剛剛夠得著本科線,時常也會想其他無知少女一樣,滿眼小星星的望著張一一,一臉崇拜,學術上的崇拜。
題目不難,張一一用了5分鍾就將整個解題的思路和過程寫的一清二楚,而後,最後還加了一句,”下次聯絡,暗號照舊!“
用本子捅了捅賈巧的後背,那隻做賊般的手便伸了回來。
一來二去,厚厚的一個本子,在半個月之後竟然用完了,上麵的除了各種難題,還有著學習心得,隨筆,亦或者短暫的交流。張一一在麵對賈巧的時候,也不再是頭皮發麻,麵紅耳赤。在那個換了的新本子上,題目越來越少,交流卻越來越多,張一一知道了文武那個情報本上許多沒有的東西,這一次,他把它們放在了內心的深處。
高中的日子總是漫長的,但張一一卻在與賈巧每日的談理想談人生中,覺得時光飛逝,似乎每天隻是在過那晚上的最後一節課,每天都隻有45分鍾。
張一一覺得自己沉淪了,他覺得自己想戀愛了。
2000年1月1日,這天是新世紀的伊始,也是張一一的17歲生日,在這個特別的日子,學校也大發善心的給所有的牲口放了半天的假,自由活動,晚上熄燈前回窩就行,張一一文武,賈巧,花貓四個並沒有像其他癲狂的牲口一樣去占領ktv和網吧,而是扛著大包小包的酒水美食悄無聲息的摸上了辦公樓的樓頂,用文武的話說就是,在老師們的頭頂上做壞事,倍有成就。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一下午的扯皮,吹牛,侃大山,聊人生,談理想,沒有讓四個人覺得有絲毫的無聊和乏味。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早,可興致盎然的四個人並絲毫沒有就此退散的打算,喝到八成的文武摟著張一一的脖子,口齒不清,“二哥,一會兒有煙花慶典,就在那兒!”他順手一指,“我偵察過了,這裏的角度最好,360度無死角。”張一一瞥了眼賈巧,捏了捏拳頭。
不大一會,煙花慶典如約而至,絢爛的煙火,震天的響聲,讓本來就手舞足蹈的四個人更加的亢奮。
“哥,許個願吧!”文武難得的一本正經。
張一一沒有閉眼,沒有雙手合十,隻是緩緩的扳正賈巧的身體,一字一句的說:“我希望,在我以後的生命裏,每天都會有你。”
在張一一咄咄逼人眼神的注視下,賈巧麵紅耳赤,她想到了會有這天,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的直接,最終,她點了點頭。
“二哥威武!”文武吼完之後便四仰八叉躺倒在地,興奮的就像自己娶媳婦一樣。
然而,張一一和文武都沒有注意到,賈巧眼底的那一絲的茫然和掙紮。
多年之後,每次在回憶起這段青蔥歲月的時候,張一一都會由衷的慨歎:“狗日的青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