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此去經年(3 / 3)

“這是唯一的一條可以到達山頂的路嗎?”她望著前麵的看山人問道。

“隻有這條路最好走。樵夫們走的是另一條,那條路比這條要陡峭得多,更加危險。”看山人頭也不回地回答了一句,依然向上爬著,他的步伐更快、腳勁更有力了。

前麵忽然間有了一絲亮光,定睛一看,原來是右邊有一道懸崖,山崖後險峻的山峰緊緊地相連,風起雲湧,被濃密的杉林掩蓋的山穀中升起一片雲霧,隨風而動,在這深不見底的山穀裏,發現了那道銀白色的光,來自於吉野川的一條支流,它正緩緩流淌著。

“府上的山林就在那兒。”

他指向幾百米外的杉林說道。杉林北麵是一道猶如刀切一般的懸崖,下麵是山穀。南麵是個斜坡,杉林就向南麵延伸而去。穿過一片山白竹走向密林深處,溫度隨之起了明顯的變化,撲麵而來的一股寒氣頓時使人倍感精神,高高的雜草縱橫,已將膝蓋完全掩蓋。看山人拔出別在腰間的鐮刀,不時地撥開擋路的雜草向更隱蔽更深的地方走去。

“會不會有蛇啊?”菲爾娜擔心地問。

“沒關係,這不有鐮刀嗎。”

看山人一邊說著,一邊在前麵揮舞著鐮刀。不遠處傳來有人在砍伐樹木的聲音,偶爾還聽到樹木被砍倒砸在地上時所發出的轟隆聲。聲響過後,整個山林又恢複了之前的寧靜,然而卻有一道缺口留在了密林之中。

越往深處地形越複雜,雜草長得更高,枯枝落葉則堆得更多,高大的杉木尤其顯得枝繁葉茂。

跟菲爾娜和雛子她們分手的蘇,孤零零一個人穿行在叢林之中。是呀,如果不出現什麼差錯的話,這龐大的山林即將成為自己的私有財產。想到這些她的心裏湧上一陣熱流,不禁興奮起來。她抬起頭望向天空。幾塊小小的藍天從茂密枝葉的間隙中透露出來,蘇不禁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從杉木的頂尖向下看著,仿佛在考察它的生長情況似的,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某處,一動不動。

在距離地麵六七尺高的杉樹上,少了一塊樹皮,在那裏形成了一個方塊狀,而且還隱約可以看到上麵刻有字跡。蘇慢慢地來到那棵樹下,仰起頭努力地看著。在它的右上角還有一些小字,但由於曆時長久,遭受了多年的日曬雨淋,已經變得不再清晰,且這個方塊狀大小的地方也早已變得黑糊糊的了。

“為什麼要往這樹上刻上記號?什麼意思?”

蘇指向杉樹上缺一塊皮的地方問看山人。看山人大驚失色,轉過頭來,向那裏望去。

“那個嗎?那是特有山林的記號,代表著這是屬於你們王族家的,右上角刻的是名字,隻是現在已經很模糊了。”說著,他伸出手撫摸著那棵樹,那是一隻骨節突出的手。

“這樣啊,那這日期呢?”菲爾娜在後麵繼續問道。

“哦,那是看山人來這裏刻下界標時記下的時間,某年某月某日。”

“界標?怎麼講?”

“每一家和每一家的山林之間必須要留下界標。如果發生了爭執,大都是發生在交界線上。所以,一般都會在中間留有四尺的空地以表示兩者的分界線,但難免會遇到一些狡猾奸詐、耍賴皮的人,他們才不管四尺不四尺的呢,硬是那樣強占別人的山林,將樹苗種在別人家的山林裏,更嚴重的是還明目張膽地竊取別人家的樹木,致使彼此界限不明確,總是為這個不停地爭吵。所以就一定要把林子主人的名字刻在交界線的樹上,並且還要把確定界線的具體時間一並刻上去。

“是這樣啊,那從這裏開始,一直到哪裏才是屬於我家的山林呢?”

“噢,到哪裏嘛……”看山人顯得很迷惑,“對了,你看最前麵,那兒有一個朝左伸出來的樹枝,就截止到那裏。”

他指著向北的方向說。那裏眾多古老的杉樹縱橫交叉,枝繁葉茂,把人的視線完全遮擋了起來,除此之外沒看見什麼。

“那裏,占地多少?”

“噢,可能得有十公頃吧。”看山人估測了一下回答道。

“十公頃?不對啊,老管家說有二十公頃呢?”她立即轉身麵向老管家,“對吧,老管家?”

“什麼?你在說什麼?”把手貼在耳朵邊上的老管家問道。

“你聽不見嗎?我是說,鷲家山林不是二十公頃嗎?”

“是啊,十公頃,對了,對了。”

“是二十公頃,不是十公頃。”蘇生氣地說。

“沒有吧?二十公頃?不可能有那麼多。”他反而疑惑地問蘇,並使勁搖著頭。

“姐姐說得沒錯,確實是二十公頃,你在第二次家族會議上親口告訴我們的。”

菲爾娜在一旁當起證人來。皺著灰白眉毛的老管家想了想,突然,那雙細小的眼睛上下煽動了幾下,並用力拍了拍手,好像猛然間記起了什麼似的,說:

“是,是,二十公頃是我說的,但不是單單指的這一個地方,除了這裏,別的地方還有……”

“是嗎?別的地方還有……”蘇馬上追問道。

“男人吉,另外十公頃的山林在哪裏?”老管家望著看山人問道,那親近的語氣給人一種兩人關係比較特殊的感覺。

“噢,另外十公頃嗎,就在對麵山峰北邊的斜坡邊上,站在這裏也能看得到。”

他說話的同時用手指向了前方,然而這麼含糊不清、雜亂無章的回答很難讓人找到確切的位置。

“天啊,那可是片上好的杉木林啊!比別處的長得都好。” 老管家突然大聲地叫起來。隻見他踮著腳,把手放在額頭上遮掩著,伸著脖子努力望向前方,好像是要跳起來似的,指著左麵山峰的斜坡給大家看。人們望向那裏,看到了片片相連高大挺拔的參天杉木,但具體是不是看山人所說的那十公頃,蘇沒有做過多的考慮,緊接著就問:

“那麼,在那兒擁有砍伐的權力嗎?”

“什麼,砍伐的權力?”蘇突然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使看山人一時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有,府上不僅擁有那座山林的砍伐權,就連這座山林也有。”

“是嗎?你不會記錯吧?”蘇有點不放心地追問道。

“怎麼會錯呢,我可是看山人啊!”

“這樣的話,那一石能值多少錢?”

“你是要問一石木材的價錢嗎?”

看山人不明白蘇指的是什麼,迷惑地望著她,從鼓鼓的懷中取出香煙和火柴,叼上煙,用鞋底擦著火柴,點上了火。

“每石一千五百元,這是市場價,可這不是現金買賣,賣不了好價錢。”

“那一公頃山林能夠產多少木材呢?”

看山人大口地吸著煙,說道:

“這是由很多條件來決定的,其中包括:土地的質量如何,樹木所吸收的水分是否充足,受到的陽光照射是否夠用,甚至於山的坡度都會影響木材的產量。陡坡和緩坡的木材產量就有很大差別。大致上,一公頃產四百石還是可以的。”

“一公頃可以產四百石,一石價值一千五百元,那麼二十公頃就是一千二百萬元,沒錯吧?”

蘇小聲地快速計算著。看山人看著她,眼睛裏忽然閃出一道亮光。

“你可真是個在行的人啊!對山林的熟悉程度可真不簡單,由砍伐權到每石的價格都如此仔細。那麼多大阪的山林主,都沒你這麼在行的,更何況你還是個女人家。”說完,他看了看老管家,“反正我都已經上這兒來了,就順便去修理一下樹枝,你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好吧?”

說著,他站了起來,手拿鐮刀,將山竹左右撥開,走向密林深處。直到看山人的身影消失時,雛子睜大眼睛望著蘇,一臉的奇怪神情。

“姐姐,你真讓我大吃一驚啊!什麼都懂。這麼多關於山林的知識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這不算什麼……”蘇吞吞吐吐地說。

“噢,是不是你嫁到三田村家去以後知道的?難道他們家也有山林?”

一提到三田村,老管家不由得緊張起來,他望著蘇。

“三田村家的祖籍在和歌山縣的加太,據我所知,他們隻是在漁業方麵入有股份,至於林業方麵我還真沒有聽說過……”

老管家故意說出這番話來試探她,這使蘇心中不免一驚。

“你要知道,他家夫人祖上是丹波人,所以現在擁有山林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蘇淡淡地說,“老管家先生,我家什麼時候買的這片山林啊?”

“買下這片山林的時候好像是上上代店主了。”

“哦,上上代就已經有了。”

蘇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點了點頭。栽種杉樹已經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此時,芳三郎所說樹節越少樹木就越有價值的話又回響在蘇的耳邊。現在樹木都已經成為上好的木材了,即將被砍伐,這才是老管家努力隱瞞鷲家山林存在的原因。她細細揣摩著老管家的想法,但並沒有表露在臉上。

“什麼時候可以采伐這片山林?”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細聲問道。

“這個可能要問看山人才可以知道的。”老管家簡單地應答著,扭過頭望著菲爾娜和雛子,“抱歉了,小姐們是否要去方便一下?”

他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麵部表情極為認真。

“煩人,這種事怎麼可以問?討厭死了。” 雛子皺著眉氣憤地說。

“恕我冒犯了。那好,我去方便一下。”老管家站起來就往樹叢雜草裏鑽。

“沙沙沙”是撥弄山白竹而發出的響聲,原來是修理樹枝的看山人回來。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滑落,頭上還有一片枯葉在安靜地躺著。

“大管家幹什麼去了?”

他向四周巡視了一下看有沒有老管家的影子。直到發現了老管家,才露出潔白而結實的牙齒,孩子般地笑了。

“太陽落山後,樹林就起霧了,我們現在還是趕快下山吧?”

他將鐮刀又別在了腰間,使勁拉緊了皮帶。蘇卻還在向前邊山峰左側看山人說的那片山林努力張望著。

“剛才你說得我家那片山林離這裏有多遠?”

“山路就有十幾公裏,可不近呢。”

蘇看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鍾了。

“這麼遠啊?看來今天是怎麼也趕不到那裏了。”她感到非常失望。

“對呀,確實趕不過去。你看對麵的山峰,那兒已經起霧了。”

他指向對麵很遠的那座山峰說道。隻見山峰的頂端已被團團白霧所包圍,灰蒙蒙一片,如同罩上了麵紗一般。

“快點下山吧!趁現在這裏還沒起霧呢。”

看山人朝老管家喊了一聲,催促他們下山,繼而拔出鐮刀在草叢中左右揮舞著,徑先走在了下山的小路上。

到山腳後,山間已被暮色所籠罩,適才駐留的山岡上,已被一層薄霧遮掩起來。

坐上一直在那裏等候的汽車,蘇和菲爾娜便迫不及待地甩掉登山鞋,穿上自己的鞋,把那雙剛剛脫下而且弄髒了的登山鞋隨手扔在了一邊,然後又整了整歪扭的衣服。在地上跺了跺腳的老管家也甩掉了登山鞋換上自己的利休木屐,拉一下衣服的下襟,靠近看山人。

“今天,真是讓你受累了,多虧你帶路,看到了山林。”

他客氣地說著。從車窗裏,蘇伸出頭來:

“給你添麻煩了,看山林的事希望你多操心了。”

此刻,她的神誌,完全不像是穿著登山鞋才爬過高山的人。她靜靜地埋下了頭。

“您客氣了,對於山林,委托給我你就放心吧。我看山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把心放下吧。”看山人拿下脖子上的毛巾,“大管家也一起回去嗎?”

他轉向老管家,聽到這,拉車門的老管家停了下來。

“對了。都怪我。看我這記性,他給我們帶了一天的路,我答應了和他喝幾杯,這也原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也就這麼點愛好了。”他揮了揮伸出的右手。

“嗬嗬嗬……你可看透我了。”把手放在頭上,看山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樣我隻好舍命陪君子了。”轉過臉來,老管家朝向蘇她們,“我和男人吉一塊兒喝一杯後坐電車回去。你們先乘車回去吧。”還沒等滕代她們說話,就又對司機說,“你要一直把小姐們安全地送到家。”

說著,他和看山人並排站立,恭敬地彎下腰去。

老管家和看山人坐公車很快就到了鷲家,走進了一家具有鄉村風格的小飯館。

“啊,歡迎,歡迎啊!”

因為是熟人,就立即帶他們來到二樓的單間,並端上了酒菜。

“快,我們先喝一杯。”

一反剛才沒有表情的麵孔,看山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大管家,難到你真的想要和那些女人一塊回去嗎?”他試著問道。

“怎麼會呢,我能這麼走嗎?還沒跟你喝一杯呢!希望他們不要看出我們之間的真正關係,也隻好做做樣子了。即使這樣,她們還不太相信呢。”老管家拿起酒杯和男人吉一同喝著。

“對啊,對啊。隻是一個女人,竟敢親自查看山林,並且砍伐權,麵積,界線沒有不問的。還說出少十公頃這樣的問題,說實話,我可真擔心啊!”男人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大管家叫我把那樹木砍掉全都賣給批發商已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即使碰到狗熊、野豬我也從沒敢停下過砍伐。可現在呢,她們竟問我哪是那片樹林。我隻有說在山峰北側。我都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方向。而你在這時候在我身後大叫什麼“哎呀。長得真好啊!那的杉木長得可太好了!沒想到你是指著別人的山林在喊叫,真被嚇壞了。她們要一定去看,那你怎麼辦?”

“怎麼會呢!我有意在吉野的上千本吃飯時,跟她們談了些以前的舊話題。耽擱了很多時間。”

“唉,是這樣啊!大管家你可真精明啊!跟三個女人賞櫻花,到了我這附近,你又說讓我帶路,而讓他們等在下麵。事實上是瞞著那幾個女人,跟我說好了計策。最後,又一口一個小姐叫得那麼親切,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別人都看不出有什麼漏洞來。你可真行啊!要照這樣,搞不好哪時騙到我頭上來,我可慘了。”太吉郎迷惑的眼睛裏發出了敏銳的光芒。

“怎麼能這麼說,隻要想從山林裏弄錢的話,我記著一句老話:寧願欺騙老婆,也不要欺騙看山人。要是騙看山人,自己也一定會被騙的。”老管家瞪起雙眼,看著男人吉,“砍下來的木材一公頃能賣多少錢?肯定不會是你剛剛跟她們說的價錢吧?”在砍伐量和價錢,他對看山人一點也不糊塗,緊問道。

“那是,跟她們要的是表麵上的價錢,事實上一公頃能伐五百石,一石賣兩千元。”

“這樣,一公頃是一百萬,十公頃就是一千萬,這次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手續費給你七十萬,怎麼樣?”

他使勁地拍打著男人吉的肩膀,溫和地說。急忙吞了一口煙的男人吉說道:

“還少三十五萬元”

“什麼?少什麼?”

將手放在耳旁的老管家反問著。男人吉把那張黑黝黝的臉轉向老管家。

“在官府那登記的十公頃的那片山林,事實上是有十五公頃的。”

“什麼!十五公頃?會那麼多嗎?”老管家搖著頭說。

“又要裝傻了,大管家。山林的實際麵積要比登記的大得多。我也不是看了一兩天山的人了。就說吉野山這樣的深山老林,官場上的人不會一片片測量的。大都是按山主說的數字登記。而一些地方,實際的麵積要比登記的麵積大兩三倍呢。就這次砍伐的山林,實際上有十五公頃,而登記的隻有十公頃。我天天和山林打交道,修枝、砍伐,所以,我說的數字是絕對準確的。”

借著酒勁的男人吉說起話來滔滔不絕。而吃著山菜,喝著酒的老管家的臉上毫無表情,靜靜地聽著。

“一百五十萬的價格已經不少了。”他忽然說道,然後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喝幹,“你都成山林經紀人了。好吧,登記麵積的十公頃,每公頃十分共七十萬。剩下的五公頃給你五分共二十五萬,一共是九十五萬。怎麼樣?”剩下的還要交稅,交際費並不是全部都進了我的口袋。“那些隻需十萬就夠了。”眼裏閃著光的男人吉說道:“一百萬也好,一百一十五萬也罷,大管家整天買進賣出,票子大把的拿在手上。我可比不了。一棵杉木苗想要成材,先要在平地培育三年,再移到山上。每年都要鋤草,修枝,還要培育十六年。直到二十年後才能砍伐。你看我還能賺什麼呢?”

“可是,哪年被砍下的樹枝和樹墩不都是交給你處理嗎?那些樹枝能當木材用,甚至可以當柴賣。而砍下樹後的樹墩可以當木屐原材料賣出,最後的也可以作為牙簽和劈柴的原材料賣出啊。所有樹木沒有不值錢的地方,作為看山人的你收入一定也少不了吧?”

被老管家擊中要害的男人吉立刻卑屈地笑了。

“我真佩服大管家,連這麼細小的地方都記得那麼清楚。也好,這次的木材,就照你說的辦吧。好像,這段時間還會讓我發一筆……”他用那雙不再細膩的手為老管家倒滿了酒。

“對啊,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他端起男人吉為他倒的酒,把本子從懷裏拿出來,一片片翻著。

盤腿坐著的男人吉伸出了腿。

“究竟這賬上記著什麼呢?”他肆無忌憚地看著老管家手上的賬本。

“這可是我的寶貝賬啊!”

當翻到第五頁“二十公頃沒有賬時,老管家飛快地在下邊寫著什麼,最後急忙把賬本蓋上了,男人吉顯得非常驚訝:

“哦,我懂了。賬是樹木的代碼。有砍伐權就有賬,隻有沒有砍伐權的沒有賬;沒有砍伐權的就隻有賬對嗎?

他據自己的猜測說著,老管家卻沒有直接回答他。

“鷲家的二十公頃山林,除了我們看到的那片外就都砍完了,那砍伐權沒問題吧?”

忽然把聲音放低的他,不放心地看著男人吉。男人吉也把那張飽經滄桑黑黝黝的臉伸了過來。

“噢,絕沒問題。並不是把森林砍伐權賣了,就隻是用砍伐權做擔保,來向當地信用金庫借錢在登記薄上。也不曾替換持主的名字。印章嘛,大管家你一直保存著。你還擔心什麼?第一,不懂的人並不知道山林的地方和樹木是分別立項的,全部認為地皮是自己的,上麵的樹木按道理來說也應是自己的。可是,要知道這麼多事的人,也就是你府上的那個女人。”他嘲弄般地皺皺鼻子笑了。

“她確實很擔心呀!提出要看鷲家山林的就是那個大小姐。我不在的那一次,鷲家山林登記所的人打了電話,他們就想到了這裏。”這才是老管家為什麼忽然來鷲家山林的原因。

餘楚是第一次突然感覺到有些害怕,害怕討厭的鄭嘉森從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己以為他永遠會像六年前的那個下午,帶著一臉的壞意,似笑非笑地看著餘楚說:“嘿,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