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沒有名字的花(3 / 3)

“啊,這難道就是界標嗎……不仔細看還真是看不出來啊!”思迪恩使勁把臉往界標那裏靠了靠,“三十二年三月,什麼什麼的所有林……這麼關鍵的地方竟然讓人銷毀了,看不出寫的是什麼。”他裝著很吃驚地說道。

看山人總是走一會兒停一會兒,再從霧的斷層向對麵的山穀望去,也會判斷一下霧的流向。看到這些時,蘇又想起剛才她說要看另一片山林的時候,看山人以女人爬不上去來當借口而不想帶他們去,同意了以後又環顧四周像是在查看什麼。在一個月以前第一次到這的時候,管家也是以還有兩裏山路的原因百般阻撓。難道真的是因為山路的崎嶇才不想讓她們去,還是另有什麼不能讓她們知道的事情?想到這裏,她對看山人也產生了懷疑。思迪恩這時心裏想的也是同樣的問題,剛開始上山的時候他還輕鬆地聊著天,而現在卻不吭聲了,隻是跟在蘇的身後向前走著。

“看山人!”思迪恩大聲地叫了一下。

“啊!什麼事?”

在前麵帶路的太郎吉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思迪恩。思迪恩掏出一個白色的手絹把眼鏡上的霧氣擦幹淨。向看山人走了過去。

“你能確定我們走的這條路是對的嗎?”說著,他把地圖從兜裏拿了出來。

“那是什麼?”看山人的眼裏放出犀利的光芒。

“五萬分之一的陸地測量圖,如果照這上麵來看的話,剛才看的那片林子在鷲家穀東北麵一裏半的地方,下一片林子要是離那有兩裏的話,也應該在這附近。女人行動再不方便,一裏地走一個半小時,現在也該到了。”

思迪恩在山林處用紅筆作出了一個記號,又把兩片山林之間用紅線畫了一下,計算著兩地的距離和需要的時間。看山人用眼向地圖那裏看了看:

“五萬分之一的地圖,上邊有國家修的公路和縣裏修的公路,也有三尺多寬的町村公路,如果你要想在上麵找到那些看山人和樵夫們走的山路,恐怕不會找到。現在要想用這種地圖來測量你家山林那就等於在這兒磨蹭時間呢。不管怎麼說,隻要一進到山裏,你最好相信看山人。我就是把眼睛閉上,也不會走錯路的。

剛把話說完,就又轉過身向前走去。這樣的羊腸小道的兩旁雜草叢生,還有白霧在眼前不斷地飄動著。現在的風越來越大,還夾著山霧穿行於各個山峰之間。

“看樣子好像是要下雨了?”蘇看了看天空問道。

“是啊,看上去像是快要下了,不過也沒多大影響!”他也把頭抬起來看了看天色,“接著走吧,前麵就是你家那片山林了。”

他伸出手向右麵指了指,穿過那層白霧,一片森林隱約可見,不過看得不是很清楚。

“前麵的就是嗎?”

“是,隻要再穿過前麵這片杉木,那邊就是你家林子的邊界了。”

懸崖旁邊有一條小路,他一邊說著一邊從那裏向左拐去,並給了他們一個示意的眼神,讓他們看前麵的那片杉木林。

這些巨杉大概有四十年左右了,每個枝幹看上去都很蒼老,而且樹下橫七豎八地生長著許多雜草,這樣一來就使原本陰暗的樹林看上去更加陰森。蘇看著眼前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不禁停了下來。

“想要到我家那片山林必須穿過這片杉木林嗎?”她忍不住向看山人問道。

“其實也不是,要是不想從這兒過的話還可以從這片林子旁邊繞過去,不過要是那樣的話,天也就黑了。”

聽完以後,蘇抬起手來看了看表,現在都已經三點多了。

“就從這裏穿過去吧。”思迪恩在兩個人的身後說道。

進入杉木林裏麵以後,山路上亂七八糟地堆放著一些被冬天風雪壓斷的樹枝,還有那些從杉樹上麵掉下來的樹皮。每邁出一步,腳都會深深地陷進去。這時,看山人又開始用鐮刀鏟除雜草,同時也把那些纏在樹上的枝蔓震了下來。

越到裏麵,杉樹長得也越茂盛,雜草長得也越高,可以把一個人的下半身埋進去。蘇又把衣服向上挽了挽。走過一片林中的窪地以後,一片垂直生長的大杉樹林就呈現在了眼前,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天突然黑了下了,腳下的雜草還不斷地沙沙作響。天空中的霧氣加重了,風也越吹越急。頃刻之間,豆大的雨點從空中落了下來,風也在呼嘯著,使原本就崎嶇的山路變得更加泥濘不堪,雜草隨風搖曳著,不時地纏在腿上,從腳下傳上來一陣陣涼氣。

未然做餘楚的男朋友,整整一年,現在想起這段經曆,未然無疑充滿了欣喜,未然覺得自己就像餘楚身上的隔膜,阻隔了太多或許會在愛情方麵傷害他的愛情追求者。未然也並未有,用自己的稚嫩青澀,不懂責任二字的身體,剝奪她青春裏麵,除了初吻意外的所有東西。

未然淺嚐輒止,未然敬餘楚如賓客。未然側耳傾聽了她最悲憫的,整個年月,這無疑是對她最專一的愛,最好的回饋。

“婚姻之複雜,我們兩個當年沒法參透,那就讓我來親自試驗一下……”這是今天清晨,未然在公交車站靜坐的時候,收到的短信,那是一則請帖,她說她要結婚了,餘楚走在未然的身邊的時候,就像一隻幽幽迷失在森林裏的小鹿,可是她就要結婚了。

還記得,在大學畢業的前夕,未然迷上寫作的快感,那時未然和餘楚很少能有時間再閑逛閑談,未然整天關在寢室裏寫著自己腦海中的種種劇情,餘楚在畫室裏描著小鹿的輪廓。

在送餘楚畢業歸家的飛機場前,未然決定了,要把餘楚寫出來,要把她十九歲的模樣,生生剪下來,變成鉛字,永葆在難以腐朽的紙製品上。

在機場前,未然掏出煙遞給她,打火機剛剛燃起橘色的時候,發車前的播報語音開始回蕩,未然奪過她手裏的煙收了起來,耳膜鎮痛,她說,“別看了,看看我。”

未然加速地說:“能不能用你的名字做題目。”餘楚轉身……

一朵沒有名字的花……

“舞蹈師,我看還是回去吧!我想我走不動了,而且天還這麼冷……”

思迪恩看到蘇渾身打著哆嗦。於是就脫下自己的上衣穿在了蘇的身上,同時還向走在前麵的看山人大聲喊道:

“看山人,現在帶著個女人,不能再走下去了,還是往回走吧。”他好像在對看山人發號施令。

“現在都走到這兒了,想要調頭往回走還不如快走幾步穿過去呢,你們再忍耐一會兒,我去給你們找點能代替雨具的杉樹皮來。”

說完這些話,他就開始在樹木裏來回尋找著。在距他五六米遠的一塊窪地裏,他看見了一些在砍伐時剝下來的杉樹皮,他朝那裏走了過去,動作熟練地撥開雜草,把那塊大概寬一尺、長三尺的杉樹皮撿了起來。

“找到了,雖然說不怎麼好,但也總比沒有強。”

他大聲地向他們喊道,並把杉皮披在了蘇的頭上。

“我們接著走吧,還跟剛才一樣,繼續向前!”他的語氣很強硬,說著又大步向前走去。

這時的雨已經下得很大了,雨好像讓風從山穀底下帶上來的,橫著就打了過來。雷聲還在遠處轟轟地響著。樹林裏的樹木被風吹得搖搖晃晃,豆大的雨點又打在樹葉上,時不時還有山穀中傳來的雷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可怕的聲音。遠處的雷聲一個接一個,響個沒完沒了。

四周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雷聲好像是在耳邊閃過,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劃破了黑暗的天空,又突然消失,緊跟著就會傳來一陣雷聲。剛想把頭抬起來的時候,就又有一道閃電出現在上空,跟著就可以聽到一陣陣雷鳴。這時電閃雷鳴,風雨交加,讓人們更覺得害怕。

“舞蹈師,我害怕!”

這時,蘇就快把身子貼在地上了,而且全身還在不停地顫抖著。思迪恩當即作出了決定,他一把抱住蘇那瑟瑟發抖的身體,跟看山人背道而行走向來時的山路。

“小心!別往那邊走!”

看山人伸手就把思迪恩的肩抓住了,用最大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吼著,兩眼還發出兩道嚇人的光。

“啊!”

蘇和思迪恩好像被兩道激光刺傷了似的,發出恐怖的叫聲,他們為了躲開看山人,同時栽倒在那高高的雜草叢中。

就在那一瞬間,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竄遍了全身,再接下來眼睛就開始發黑,雨點跟著落了下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見看山人穩穩當當地坐在思迪恩和蘇身邊的草叢上。思迪恩把身子一翻就爬了起來。

“你這個人真是亂彈琴,哪兒打雷你往哪兒走,要不是我把鐮刀扔了過來拉你們,現在早就去閻王那裏報到了。”

看山人用手指了指前麵的一片草叢,他們順著方向看過去,隻見一棵大樹被雷從中間劈成了兩半,那被燒焦的地方還在雨中冒著白煙,看山人的鐮刀則丟在了離大樹五六米遠的地方。

看山人把鐮刀扔了,並不是想要把蘇和思迪恩怎麼樣,這隻是在雷落地的時候有必要的防範措施。如果不是看山人把鐮刀及時扔了出去,也許那雷真的會擊中蘇和思迪恩。

“是你救了我們一命,真是太感謝你了……”

思迪恩說著,轉身又看了看蘇,她渾身沒有一個幹的地方,彎著身子站在草叢中間,一臉痛苦的表情。

“發生什麼事了?”他有些擔心地問。

“腳,好疼……”她指了指那沾滿泥水的腳。

聽完思迪恩就小跑了過去把她的鞋脫了下來。

“哪兒疼?”

“啊,疼!疼!腳踝疼……”她掙紮著把思迪恩的手推向一邊。

“是不是剛才把腳踝崴了一下?”他又向看山人那邊看了看,“現在怎麼辦呢?這個樣子還能不能繼續前進啊?我們總不能在這裏淋雨吧,這附近難道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看山人左右環視了一下:

“這兒應該有供樵夫們休息的屋子,就在這片杉林的窪地那邊,要不先到那裏去看看。至於大小姐嗎,就讓我來背她好了,你就幫我拿著鐮刀吧。”語畢,他就向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