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進來。”他拎著小戰士的肩膀，將他拖進了屋裏。
很快，裏麵傳來一聲槍響。
外麵的人各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有脫離隊伍的想法了。
鄭亮邊走邊摘下手上的白手套，穿過隊列，大聲說道：“想要當逃兵的，就和他一個下場！”
直到院子裏的人都走光了，那房門才慢慢打開，小戰士滿臉淚痕從裏麵走出來，低聲呢喃了一句：“多謝排長。”
便飛也似的，跑回家去了。
泉城，清晨。
醫院的廢墟下。
被炸彈摧毀的水管露出牆體，水滴滴答滴答落在武功的臉上，唇上。
武功覺得自己渾身疼痛，特別是腹部，像是有一隻手在裏麵攪動。
他是被疼醒的。
費力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廢墟之中，周圍有微弱的光。
身體上方，斜斜靠牆垂落的兩道衡量，為他擋住了掉落的石塊兒和木頭。
他瞪著眼想了半天，記起昏迷之前，是在做手術。
他立即抬頭看自己的肚子，外套覆蓋在上麵，身上落了許多土。
武功廢了半天力氣，才扯掉了肚子上蓋著的衣服，還未縫合的傷口赫然在目。
就連武功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他仔細看去，發現一隻針穿了一半，在他的傷口處。
他廢了好大力氣，讓自己的身體貼著身後的牆，倚靠在牆壁上。
抖著手，武功捏住那根針，穿過了傷口。
“啊！”他低聲嘶吼著，為自己縫合傷口。
一針又一針，直到他痛的快要暈厥過去了，才滿頭大汗的將針取下扔在一邊。
他挪動到水滴滴下來的位置，張著嘴喝了一些。
試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似乎連站著都費力。
他隻能貼著牆壁，聽外麵的動靜。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鬼子的飛機來轟炸，人都逃跑，他被扔在這兒了。
“媽的，洋鬼子！至少把肚子給老子縫上，也不至於受這份罪！”他暗啞的嗓音虛弱說道。
外麵一直很安靜，武功也就靜靜的坐著，渴了餓了就去喝一點水。
教書的，你家男人在廢墟裏受罪呢，你也不來救救我啊。
武功心中想著朱葛，似乎身上的力氣大了些。
“你可別是比我還不好受。”他自嘲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肚子沒那麼疼了，武功再次試著爬起來尋找出口。
他推了推旁邊的石頭和橫梁，卻沒能推動，於是轉移了方向，想從下邊掏一個出口。
有鬆動的木梁，他奮力將木料挪開，旁邊的廢墟突然向下塌陷，露出了一小塊兒藍天。
他扶著牆站起來，小心翼翼將那木梁旁的東西挪開，出口越來越大，直到能容他通過。
武功用外套將肚子裹住，雙手奮力向上伸，終於抓到了出口的邊緣。
他探出頭，發現街上空無一人，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幾個日本兵正在低頭說著什麼。
武功迅速縮了回來，看來，隻能等到天黑了再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