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借什麼,隻要我有,一定借給你。”
朱葛有些不自在,他覺得傑森離自己太近了,但是轉念一想,外國人都是這麼熱情的,也許是他想多了。
“你有沒有剃須刀?”
傑森的確看到朱葛幹淨的臉上長出了不相宜的微微胡渣。
“有,我去給你拿,你回去病房等我就好。”
夕陽斜斜照進屋裏,朱葛坐在床邊,一隻手拖著一個濕潤的帕子,另一隻手拿著傑森送過來的剃須刀,在武功滿是泡沫的下巴上輕輕刮著。
“哢嚓”!
朱葛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傑森,他又在拍照?
“對不起,我是覺得這畫麵太美,實在忍不住,我先回去了,剃須刀就送給你!再見!”
傑森抱著寶貝相機,高興的離開了。
朱葛為武功刮了胡子,用手帕沾了水,擦掉泡沫。
正要收回手帕,咬傷的手腕突然被大力抓住,
“嘶……”朱葛痛的抽了一口涼氣,抬眼一看,武功醒了,正怒目而視。
“怎麼了?”朱葛覺得武功有些奇怪。
“我二叔怎麼還沒來接我?”武功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朱葛本來盯著武功的眼睛,立即躲閃開來,他現在不能受刺激,還是不要說了吧。
“也許是路上遇到什麼事耽擱了,現在到處兵荒馬亂的……”朱葛盡量將謊話扯的真實一點。
“放屁!”武功突然起身,大力將朱葛按在了床上。
“功兒!你做什麼!”朱葛被嚇到,繼而突然想到武功可能想起了什麼。
“我的人都死光了?”果然!
“獸醫和鐵蛋還活著。”
拳頭砸在朱葛臉上,他嚐到了血腥味兒,耳朵裏嗡嗡作響。
“是你害死了所有人?”武功目光陰桀,聲音冷冽。
朱葛的肚子上又挨了一拳,“咳咳咳……在下是無心之過,你到底想起了什麼?”
“是你要殺我?”武功指著自己頭上的傷處。
“不!”他怎麼可能會殺他,如果可以,他寧願受傷的是他自己,“我永遠不會殺你……”
“為什麼?”武功慢慢靠近朱葛,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但朱葛知道,此時的武功並不是想要溫存,他是在發怒,鼻子裏噴出的火熱氣息,就是最好的證明,現在的功兒,是一頭發怒的獅子。
朱葛上一次見到這樣的他,是在地下密室中。
“你還想起了什麼?”朱葛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還需要別的麼?這件事,就足以讓我取了你的狗命!”
武功冰冷的話語砸在朱葛心上。他咬著下唇,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顫抖,為何偏偏想起的是這個?他們的情誼呢?他們朝夕相處的日子呢?他們生死與共的那些瞬間呢?
“武功,你不能殺我。”朱葛清冽的雙眼盯著武功,“否則你會後悔。”
“我會後悔?”武功稍稍鬆了鬆手。
朱葛是了解武功的,所以他換一種方式來保護自己的安全。
“為什麼?”
“因為隻有我知道鐵蛋和獸醫在哪裏。”果然武功鬆了手。
“你最好別騙我,你的命就先留著!但是老子不想再看到你,免得頭疼!”
朱葛起身整理衣衫,裝作聽不見一樣,收拾著床頭櫃。
“我說,我不想看到你!”武功的語氣陰森冰冷,朱葛心中抽痛。
“你需要人照顧。”朱葛將地上的饅頭撿起來,撕去表麵一層,坐在凳子上自顧自吃起來。
武功伸手將朱葛的饅頭躲過去,扔出來窗外。
“滾!”
武功大聲吼道。繼而,雙手抱頭倒在床上,他又犯病了。
朱葛強忍著衝過去抱人的衝動,轉身去叫護士。
打這天氣,武功就再沒見朱葛出現在病房裏。
朱葛每天按時去取了病號飯交給護士,讓她送進武功房裏,自己則偷偷躲在門外偷看,等他吃完了,再讓護士把飯盒拿出來。
傑森為朱葛提供了一張床,就在他房間裏,那是一起來到中國工作的同事的,後來因為傷病,被送回了美國。
他很開心,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男人終於與他更親近了些。
朱葛每天半夜會進去病房一兩次,為熟睡的武功蓋好被踢到地上的被子。在有月光的夜裏,他會長時間坐在床邊看著他,手指懸空,描摹著他俊逸的輪廓。
很多時候,傑森會偷偷跟著朱葛,看到他盯著床上那人專注的目光,他被深深感動。
他想起家鄉的一首歌。
“如果有個人能對我如此深情,我相信一定是上帝的垂青,那個人會在夜色中走來,訴說著濃情蜜意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