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京城來的死士體型彪悍,本來也看不上這些個山匪,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要不是與這些山匪合作,他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跟上太子幾人。
“為何?”死士頭領驚訝道,“隻需幫著我們抓到人,承諾的金銀一分不會少。”
這群山匪卻集體搖了搖頭,甚至已經有人往後退去。
山匪頭子因已經拿到了一半的訂金,卻不準備將這錢吐出來,於是好心提醒道:“不管你是要殺那幾人還是抓那幾人,既然他們進了江南地界,勸你們還是等他們出來再動手吧。”
死士頭領更加驚異,他實在沒想到在之前那塊地盤上以心狠手辣聞名的山匪頭子說出這話來,他仔細看了看那橫跨最狹窄的一段玉陽湖的木橋,和那座極漂亮的新牌樓,怎麼都無法理解這些山匪看著那端就好似看著一隻噬人猛虎的神情。
“那裏是江南王的地界,不管是誰,隻要踩進那牌樓一步,就要講江南王的規矩。所以……你們最好不要踏進江南王的地盤。”
死士頭領蹙起眉來,這才幾年江南的消息傳不到京城,怎就出了個從未聽過的江南王?
“這江南王到底是誰?”
山匪頭子苦笑起來,“江南王這種大人物我怎知道,隻聽說附近幾個山頭有人不服,江南在江南王的經營之下,短短數年便十分富庶,於是動了搶掠的心思,到最後,他們一個都沒能回來。”
死士頭領心中一跳,“一個都沒能回來?”
“一個都沒。”山匪頭子肯定道。
“那些橫行江南的水匪呢?”
“水匪?早已數年不見了,聽聞全成了江南王的麾下。”
死士頭領瞬間明了,恐怕這江南王就是那些個水匪中最厲害的一個,換句話說“他”才是此時這橫跨江南的玉陽湖上最大的水匪頭子,整合了這玉陽湖上的水匪,從而控製了整個江南,想到了數年不曾上貢的江南巡撫,他的神情一凜。
即便如此,他的任務還是要完成,決不能讓太子和靖王世子活著回到京城去。
盡管那些山匪竭力勸阻,從京城出來的四十九死士如今隻剩下十八名,人人帶著一身的戾氣,仍是踏進了這如同籠了一層煙霧,多年沒有消息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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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的魏瑾瑜一行人,卻覺得自己好似進入了一個奇特瑰麗卻又荒誕莫名的夢境。
這——是江南嗎?
一行人中隻有一人曾經來過江南,那還是將近二十年前,太子身邊的大太監懷良曾跟著管事太監來過一次,可是看他這幅瞪大了眼睛驚詫的模樣就知道……恐怕這個江南於他而言變化太劇烈,以至於他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裏□□牆也是沒有的,走過高大的牌樓之後,就已經看到了兩邊漸漸往遠方綿延的房屋,腳下踩著的是平整到叫人難以置信的街道,灰撲撲的色澤從未在其他街道上見過,絕對不是灰色的石頭磚瓦,因為這條路一直到盡頭都沒有發現接口,完完全全像是一整塊。即便是這明顯是最邊緣的房屋,都有好幾間砌的是磚牆,而視線裏可以看到的就有不少兩三層高甚至有一座好似塔一樣的建築,構築成讓他們驚訝的欣欣向榮的場麵。
隻是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們驚異成這樣,他們真正感到無法想象的……是四周房屋那好似沒裝窗戶,仔細看去才發現是京城都極少見的琉璃安在窗戶的位置,不是一戶兩戶,而是入目皆是!
在入城的道路旁有兩個木頭架子,上方平坦的三尺見方的木板做成小框的模樣,上麵都鑲嵌著大塊的琉璃。
懷良不可置信道:“難道他們就不怕這琉璃被偷走嗎?”
在京城,一隻小小的琉璃杯子,似乎還沒這麼通透,都能賣出幾百兩銀子,何況那麼大一塊!
“這是地圖。”魏瑾瑜沉聲道。
其他人都圍聚過來,發現這貼在木板上的赫然是這座城市的地圖,左邊一張大街小巷都寫得很清楚,難得的是每一條路都標注了名字,且不比他們想象中江南的彎曲小巷,四平八穩中又有通幽之處,右邊一張卻很奇特地用色彩塗抹成了一塊一塊,每一塊上都有一些特殊的圖案標誌,比如中間那一長條,有一碗米飯並筷子,旁邊還有個酒壇的圖案,應該多是賣吃食的,又有標注一卷綢緞的,又或者標注了古董玉器的……雖然他們沒有每個圖案都看懂,但大抵都能猜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