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酒場上的女中豪傑(3 / 3)

“好吧!我知道了。正好這也是個學習的機會。至於酒的話,我還是能喝那麼一點的。”

“嗯,反正能不喝,你就盡量別喝了。還有,待會兒合同放你那,你得照看好了。然後……”楊翌帆努力在腦海裏搜尋著還需要交代的事宜,最終,朝梓雨投來幾分飄忽的目光,“對了,你覺得,陳翔對你怎麼樣?”

又是一個梓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問題。“他?人很好啊!”梓雨的腦海裏閃現著陳翔每次注視自己時,眼神裏的奇異光芒。“他人挺熱情的,對誰都很好啊!”說完,梓雨隻感覺,這樣打太極的回複,連她自己都敷衍不了。

“是嗎?就這麼簡單?”梓雨第一次看到了楊翌帆對她的笑,“我看到的可不是這樣,你應該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吧?世人可都看在眼裏的。”

“楊經理,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梓雨顯然臉色不悅,她不滿地抬起頭直直仰視著楊翌帆。

“沒……沒什麼意思啊!問一問而已嘛!陳翔可是個好孩子,怕你這麼凶悍傷了他。”楊翌帆心虛的扯著牽強的理由,“你先忙!走的時候我來叫你。”

最後,梓雨忍不住在楊翌帆身後報複式的八卦了一句:“楊經理!你不會真把我當你情敵吧?!”看著楊翌帆回頭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梓雨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笑得這麼放肆是曾幾何時的事了。

約摸上午11點左右的光景,陰沉了一整個上午的天氣忽然放晴。梓雨跟著楊翌帆坐上開往預訂酒店的計程車,透過車窗折射過來的陽光,散落在梓雨長長的睫毛上,心情忽然就好起來,出奇的好。

梓雨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這樣愜意的奔馳在寬廣的馬路上。雖然,和楊翌帆沒有過多的交談,卻也不顯得特別冷場。兩個人,都是不善於沒話找話說的人。楊翌帆跟司機報了目的地的名字,沒多久,就說感覺累了,先眯一會兒,便靠在車上閉目養起神來。

坐在楊翌帆的身邊,梓雨一會兒看看窗外,是不是,又偷偷地瞄上楊翌帆一眼。他睡著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個大男孩,卻又給人一種別樣溫暖的質感,讓人覺得,很窩心,夾帶些許留戀。這樣的感覺,讓梓雨差點兒就忘了,剛剛見到楊翌帆時,對他油然而生的莫名畏懼。

“你男朋友睡著了?”突然熱心的司機大哥突然地回頭看了一眼,扔下這樣一句。梓雨本想開口解釋,話到嘴邊,想想,還是算了。反正,這樣一個路人甲的誤會也不會對彼此造成怎樣的影響。

有時候解釋太多,怕隻會越描越黑,弄不好還吵到了熟睡的人。況且,有些人被吵醒了,心情是特別糟糕的。像楊翌帆這樣的臭脾氣,說不定就是這類似的人。梓雨再一次側頭看了一眼楊翌帆,幻覺中,他似乎剛才還淺淺微笑著。如果一切這樣停留,一切靜好,歲月安然。

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計程車在一家星級賓館門口停下。楊翌帆付了車費,賓館門口的服務生替他們開了車門,進了大廳,上到二樓的餐廳包間。眼前包間裏安排好的一切,看來,楊翌帆早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也從這番精心的準備能感受到,這個客戶很重要。

楊翌帆跟一旁的服務生絮叨了幾句,便開始打電話:“喂?席總,您到哪了?哦!行行行,我下來迎接您!別呀!咱們別這麼客氣呀!嗬嗬……”說完,楊翌帆朝梓雨點頭示意她一起下去迎接這位席總。

楊翌帆快步走在前麵,林梓雨踩著高跟鞋仔細著緊隨其後。遠遠望見一個油光滿麵、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從旋轉門裏挺著個大肚腩走進來,楊翌帆連忙熱情地迎了上去。那情形已然完全收斂了他平時骨子裏透出的那股子桀驁之氣。

“席總!難得您是百忙之中肯賞幾分薄麵來跟小弟我一聚啊!今天咱們得來個一醉方休啊!”

“哈哈哈……”那席總一陣爽朗的笑聲,久久回蕩在這空曠的大廳裏。“兄弟啊!你別說我不給麵子啊!今天隻能跟你小酌一番了,下午還有個重要的議程啊……”

“嗬嗬……當然,最重要的是您盡興,那我這宴席才沒白擺不是。來來來,樓上請。”楊翌帆看了看一旁的梓雨,“對了,一見您激動得,差點兒都忘了跟您介紹!這是我們新調過來的經理,林梓雨!美女吧!”

“林經理,幸會幸會!”席總大方地伸出他那隻肥厚的手來跟梓雨握手。

“失敬失敬!經常聽我們楊經理提起您的大名,說您的酒量了得!久仰久仰,聞名不如見麵啊!今天,席總得讓我真正見識一下海量了?”梓雨附和上至純至甜的微笑,因為,楊翌帆剛剛看她的那一眼,所給的信息是情況不太妙。

是的,下午所謂的那個議程正是他們的競爭對手擺下的局,這次合作是非此即彼。隻有用酒精放倒了這個席總,才不會給對方任何可趁之機。可是,似乎眼前這樣的情形,有難度。

席總握著梓雨的手,另一隻手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那就要看林經理今天的肚量了!初次見麵,咱們就到你盡興為止,怎麼樣?”這人似乎吃準了林梓雨的酒量不怎麼樣,口吻中分明顯露著幾分挑釁。

進了包間,楊翌帆先請了席總入座,然後自己和梓雨分坐在席總的兩邊。吩咐服務生上了菜,包間裏隻剩下就坐的三個人。楊翌帆和席總天南地北地閑聊著,壓根就沒扯過一句簽合同的事。林梓雨坐在一旁,仔細聆聽著,男人們的話題,她似乎插不上幾句話。

楊翌帆打開一瓶白酒,給他自己和席總滿上,舉起酒杯說:“席總,咱倆先走一個?”

席總看著亮晶晶的玻璃酒杯,輕瞟了一眼身旁的林梓雨說:“就咱倆?”

“席總,您看,這林經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嘛!待會兒喝酒上了頭豈不失儀?”楊翌帆連忙打起圓場,袒護起梓雨來。

“這樣的話,林經理果然是來看我喝酒的咯?也是,這麼個柔弱的小女生,我也不忍心讓她喝這口猛的。來!這白的,咱們就意思意思,啊?我下午也真是約了人談事兒,弄一身酒氣也不好。今天中午,我們就陪林經理一起喝飲料,好不好?改天咱們哥倆單對單來個一醉方休,別把人家小姑娘晾一邊了!”

席總這話一出,楊翌帆一下子有些詞窮了。這酒總不能給人家硬灌下去吧。梓雨保持這職業的微笑,心裏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剛剛見麵的那番恭維的話,反倒給這席總鑽了個空子,那她做了擋箭牌。

“既然席總您是這麼豪爽的人,那梓雨也就不這麼憋屈的故作矜持了!”梓雨站起身,也給自己滿滿斟上一杯白酒。“酒逢知己千杯少!是梓雨失儀了,我自罰一杯,先幹為敬!”

一杯烈酒一口悶下去,梓雨咬著牙忍住那渾濁的液體入喉時翻湧出的筋攣,生生咽了下去。兩位男士愣愣地看著這位豪放的女子,“好!”席總一個字噴薄而出,帶著幾分另眼相看的敬意,一起身,也幹盡了杯中酒,一滴不剩。楊翌帆陪笑著,悶悶地也幹了自己的酒,卻背著席總狠狠瞪了梓雨一眼。

難得碰上這麼個酒場上的女中豪傑,這席總雖說不好色,卻也難以抑製幾分動容之心。酒過三巡,他眼見著林梓雨臉色泛紅,雙眼迷離,不禁感歎。

“怪不得你們公司業務突飛猛進,都是群能說會道、個性剛韌的帥哥美女作陪。就你們這股子衝勁,哪有攻不下的堡壘啊?!嗬嗬……林經理,我今天也不為難你了。喝了這麼些年的酒,今天也算見識了。怪不得人家都說,不要和女人喝酒!”說著,席總又扭頭對楊翌帆吼道:“楊經理,兄弟!來!把你們合同拿過來,咱們簽了再喝!”

酒足飯飽之後,楊翌帆將滿麵紅光的席總送出了門,這時的林梓雨已經伏在餐桌上,幾乎不能動彈。她能感覺,空蕩的包間裏,一個人被自己的急促呼吸壓抑著累贅的心跳。不一會兒,楊翌帆推門進來,坐到梓雨身邊:“你還行吧?”

梓雨輕輕“嗯”了一聲,隻想沉沉地睡上一覺就好。

“誰讓你這麼逞能啊?都給你使了眼色了,還一個勁的喝!你要是真喝出什麼事兒來,我怎麼跟人交代啊?”

“你管我!!”原本隻想安靜著將自己溺在酒精麻醉裏的林梓雨,這會兒卻被原本是怒發衝冠的楊翌帆惹怒了。“你要跟誰交代啊?合同不是已經簽了嗎?我喝酒怎麼了?你放心!我喝死了也不會讓你負責!”

“嘿?你衝我吼什麼呀?你一個女孩子,跟個大老爺們拚什麼酒啊?就你那點量,把你灌個不省人事人家那不是想幹嘛幹嘛的事兒!你怎麼就不會多留個心眼?之前不都跟你說好了嗎?一切行動聽指揮!你這樣,我下次還敢帶您出來談業務呀?”

“你不是說這人不好色嗎?什麼聽指揮啊?你沒瞧人家堵著咱們哪?我不喝,這關過得了嗎?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嗎!”

“我說不好色,你還沒聽過酒後亂性啊?再不好色,好歹人家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你這送上門的醉蝦,人家會輕易拒絕嗎?”

“你才是醉蝦呢!亂就亂!我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也不用擔心什麼嫁不嫁人的問題!我就一棄婦?懂嗎?離了婚的,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還能叫女人嘛?!”梓雨失了控,在楊翌帆的一番激怒之下已經口不擇言。可是,一些話說出口以後,她又立馬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楊翌帆看著一個勁狠狠抹著眼淚的林梓雨,頓時說不出話來。畢竟,合同簽完以後,他也沒少喝,因為擔心自己帶來的這個傻妞會繼續胡來。

“好了,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事也算是辦成了,咱們也別吵了,講和,成嗎?”楊翌帆忽然平聲靜氣坐到梓雨身邊,從桌上找了幾張紙巾遞給林梓雨。“你看,咱們現在這樣出去也見不得人,休息一下再走吧?”

“你心疼我啊?”梓雨一邊接過紙巾,一邊無厘頭地蹦出一句。“這麼不願意我喝酒!”

“我是心疼酒呢!!這就不便宜呢,還得我買單!”楊翌帆站起身來,拍拍梓雨的腦袋。“先坐一下,我去把賬結了,順便到樓上開間房,休息一下。”聽到“開房”兩個字,梓雨充滿糾結地看著楊翌帆。

“林小姐,您不都說了你不是黃花閨女了嗎?還這麼介意啊?”楊翌帆不禁一笑,“你放心!我開個雙人間,一人一張床!我又不饑渴!”說著,楊翌帆踩著飄忽的腳步走了出去,可見,他連控製自己的平衡感都很有問題,有怎麼可能再多照顧一個林梓雨呢。

楊翌帆出去以後,梓雨忽然感覺到陣陣心悸。她隻感覺整個房間在旋轉,胃裏燒的慌,整個人被這滾燙的酒精包裹著,緊跟著的難受,是想吐,卻苦於吐不出來的掙紮裏。梓雨的眼睛已經不想睜開,她覺得,這房間裏的光無限地刺眼。

“麻煩幫一下忙,謝謝。”朦朦朧朧聽到楊翌帆的聲音,梓雨雖然還能感覺到有人推了推自己,卻一點兒也不想動,隻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般難受。接著。兩個有力的肩膀將梓雨抗了起來,幾經轉折,梓雨也不知道自己路過了哪,經曆了什麼。反正,身體此刻,正躺在一張軟軟的床鋪上,舒適的滿足感。

大概是到了某個客房裏吧?楊翌帆剛剛說要在這裏開間房休息的。洗手間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水流聲,然後,是楊翌帆在自我催吐的聲音。在然後,梓雨便真的失去了知覺,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她竟然沒有吐。

再度恢複意識時,林梓雨隻覺得分外口渴,又特別想上廁所。她努力克製著頭疼的障礙,爬起身來,隻看到另一張床上,正趴著的是楊翌帆。梓雨甩了甩頭,愈發覺得眩暈。她摸著床邊爬起身來,找了一瓶未開封的純淨水,猛吞了幾口。這時,那一張床上的楊翌帆也有了動靜。

梓雨輕輕走近楊翌帆身邊,細細聆聽著,隻聽到,他幹澀的嘴唇裏分明也喚著“水”的形態。梓雨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水,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楊翌帆微微扶起,將水喂了一小口給他喝。不料,楊翌帆嚐到了水的味道,竟連梓雨的手一起緊抓住瓶子猛灌起來。

這場景,讓林梓雨感到十分好笑,仿佛是兩個行走在沙漠的將死之人看到了綠洲一般的狼狽。等楊翌帆喝完水,瓶子已經空了。梓雨放下楊翌帆,準備起身將空瓶子扔掉,卻被還置身於迷糊狀態下的楊翌帆一把抱住。梓雨瞬間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