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我看著陰沉沉的天氣,已經開始飄雨了,今天買紙貨的人依舊很多,忙活了一上午,下午才有空去祭拜爺爺。
天氣真的算不上好,墓園人依舊有些多,我用肩膀和頭夾住雨傘開始燒紙錢,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好像除了燒紙錢就沒什麼可以做的,相比其他人,我這裏靜得可憐。
爺爺走得那天我恰好回城處理一些事情,當時我還沒有放棄我在杭州的生意,當晚跟爺爺吃完飯,爺孫之間也沒什麼話好說的,我一向感情比較寡淡,雖然一直希望自己能有親情,但是從來沒有努力爭取過。
我收拾碗筷的時候,爺爺問道:“以後能不能回來幫我照顧這鋪子。”
我想也沒想就拒絕道:“我杭州那邊還有生意呢。”
爺爺歎了一口氣,“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我有些奇怪,老頭兒一向不會問我要不要繼承他的鋪子,怎麼今天突然就說了,轉瞬我就釋然了,我靠著他坐下來,拍拍他的手,“爺爺啊,你就別擔心我的生意了,雖然這次出事賠了很多錢,但是生意還是能夠繼續的。”張沄愛已經借了一大筆錢給我,這個難關還是能度過去的。
爺爺看了我一眼,“你自己選的路,你自己處理吧。”
第二天我從公寓去清明巷接他喝早茶的時候,電話打了幾通都沒有人接,因為他年紀大了,怕那天突然出毛病被鎖在家,所以晚上都是鎖大鎖沒有鎖內鎖,我拿著備用鑰匙打開門,發現他就趴在鋪裏的八仙桌上,一動不動。
他的葬禮在第二日舉行,那口衝喜的棺材成了他最後的安身之所。
他和祖母合葬在撈仔河墓園,原本葬禮就這麼過去了,死後生前事皆為煙塵,來的人不多,本家那邊隻有八爺過來,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還有一個福州本家。
我有些低沉,八爺蹲在我旁邊,和我一起燒紙錢。
因為不太熟悉我沒有跟本家的人說話,看得出來他們和我們關係不太好,特別是我父親,他和八爺講話的時候,氣氛有點微妙。
同叔是個好人,還特意跟我解釋了一番,相比其他人還算客氣。
關悅一看這情況就知道遺產可能不止一間老鋪那麼簡單,就把我扯到一邊開始討論遺產的處理問題。
最後一言不合我們居然就在葬禮上吵了起來。
關悅氣道:“你別忘了你不算是我們家的人!”
我好笑地看著她:“我不是你們家的人,但是我是我爺爺的孫女,你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在這裏說毛?”
我當時內心其實很混亂,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表現得那麼平靜。
八爺站了起來,沒說什麼,就在旁邊擺的凳子坐了下來。
我比較好麵子,看有外人在,我沒說什麼,我可以不給麵子關靜,但是我沒辦法忽視我的父親。
八爺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我甩開關靜抓住我的手,有點厭惡地說道:“住嘴,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關靜這個人偏就喜歡在大庭廣眾麵前揪著問題不放,知道我愛麵子就專門這麼對付我。
說實在的,我覺得我的父親最後會娶她就是因為愧疚,這樣的女人怎麼讓人喜歡得起來,但是,對於我來說我是壞人,可是對於其他人不是,利益使然。
最後八爺說了一句話,說:“踐學早就跟我們斷絕關係了,侄媳你也不用爭了……”
爺爺留下的東西不多,隻有那一間香火鋪,而他生前一直說那鋪子隻能是我的,所以我順理成章地拿到了屋契。但是關靜還不死心,使勁地給我爸扇風,讓他勸我把鋪賣了分錢。
我冷笑著說道:“就算賣了,錢也不會給你。”我知道她希望給自己女兒爭取更多的東西,但是欠她的是我爸,不是我。
我爸不耐煩了,“你夠了沒?還讓不讓我爸安心地離開了?”
關靜一臉不滿地住嘴了。
八爺向我招了招手把我喊了過去,我走到他跟前,問道:“八爺,有什麼事情嗎?”
他拄著拐杖問道:“你爺爺把鋪頭交給你了?”
我點點頭,他也點點頭,“那他都教過你什麼?”
什麼?指那些陰陽風水之術?
我說道:“如果八爺指的是風水之術的話,那很可惜,我爺爺並沒有教過我。”
八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個葬禮亂糟糟的 ,光是一個關靜我就受不了了。
八爺在溫城裏停留了幾日,也是這幾日,同叔跟我說了有關王家本家的事情。
我當時對這個不感興趣,但是畢竟是長輩,我也就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