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街口,就來到了雙橋的高橋上,黃組長在高橋上停住了腳步,他望著緊挨著的矮橋,問蘇子全:“聽人說,有一年漲了三次洪水,高橋被淹了三次,而矮橋隻被淹了兩次,有這回事嗎?”

蘇子全立刻回答:“聽老年人說,有這回事。”

黃組長好奇地問:“啥子原因呢?”

蘇子全搖頭:“我也不知道。”

黃組長臉上掠出了一絲憾意,他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麻柳灣真是一塊謎一樣的土地。

走攏李家四合院的大門口了,黃組長抬眼一望,立刻被這座高大的四合院吸引住了,忍不住讚歎了一聲:“好大的四合院啊!”

蘇子全說:“就是,李家輩輩代代都有錢,四合院裏麵才寬喲,有四十八個天井,前後兩個院子……”

黃組長打斷了蘇子全的話:“你說什麼?裏麵有四十八個天井?天啦!”

蘇子全憤憤不平地說:“就是,有錢人講排場!黃組長進去看看不?”

黃組長猶豫了片刻,終於搖搖頭說:“你帶我到最窮的人家裏去看看,最窮的人是哪家?”

蘇子全說:“麻柳灣最窮的人住在一匹瓦。”

黃組長不解:“啥子叫一匹瓦?”

蘇子全知道自己沒說清楚,忙改口說:“一匹瓦就是岩洞,整個岩洞就像是用一匹瓦蓋成的房子,嗨喲,我們麻柳灣的這個岩洞大得很,岩洞裏麵住著五家人。”

黃組長笑了:“有意思,很形象,把岩洞比喻成一片瓦。走,我們去看看一匹瓦。”

黃組長來了興趣,要看岩洞。蘇子全在前麵帶路,離開李家四合院,繞過一片大竹林,走過一段小路,就看見前麵又出現一片茂密的竹林,在竹林的後麵,有一個天然的岩洞,那岩洞的上麵部分露了出來,就像一隻張開的碩大無朋的虎口,青幽幽地閃亮,那岩石斜斜的由上而下退縮著朝深處延伸,好像是要通向那無遠弗屆的遠方,岩洞下麵的那一片竹林,就像是虎口嘴邊的一撮青草。

黃組長忍不住喝彩道:“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神奇的岩洞!”

黃組長說著話,徑自加快了步伐,走到了蘇子全的前麵,箭步朝岩洞走去。穿過竹林,黃組長的眼前豁然開朗:岩洞仰斜著逐漸變矮,可岩壁的顏色全變成了淡黃色,閃耀著柔和的光輝,好像洞內有暖暖的陽光照耀著似的,岩洞裏的地麵一馬平川般的寬闊,最高的洞口處有兩丈多高,再往裏延伸,最低處就變成七八尺高了,斜斜的,果然象是一匹楔進大地的的巨瓦,一匹瓦這個名字太形象了!洞口外最寬處不下於五十丈吧,朝裏延伸的長度應該有二十丈吧,岩洞的內圈似一條蜿蜒的小溪,貼著岩壁遊走著,不時又露出一個橢圓形的洞來,光光滑滑的,十分好看,貼著小溪邊便是用竹籬笆架起的屋子,一間一間的,小巧玲瓏,這就是住房,五個單元,果真是有五家人在這個岩洞裏居住;岩壁邊凹凸不平的坎子上堆放著各家各戶的散亂雜物,那是一些天然的櫥櫃;中間是一片開闊地,平坦光滑,天生就一個寬闊的壩子,沒有一絲人工改造的痕跡,這是岩洞裏的五家人共同擁有的地盤!

黃組長終於忍不住,大聲讚歎說:“天啦,這簡直是神仙住的地方!”

黃組長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聲音接過去說:“討口要飯是討得磨,住岩洞是莫奈何!要是有房子住,那個舅子才肯來住岩洞!”

黃組長抬眼一看,見有一個中年漢子在斜對麵的一間小籬笆屋門口編竹貨,答話的人正是他。那人的打扮太奇怪,上身赤裸,下麵穿了一條毛藍布短褲,短褲外麵罩了一條棕葉圍腰,像是一個剛剛從水田裏打了穀子爬上田埂的人。

黃組長微笑著朝那人點點頭,表示友好,接著問:“你就住在這岩洞裏,習慣嗎?”

那人哈哈大笑:“習慣,青天作房屋,明月為蠟燭,蓋的肚囊皮,睡的背脊骨。”

黃組長也笑了,這個人說話真有意思,他朝著那人走了過去,誇讚道:“你真會說笑話!”

那人又是兩個哈哈,笑著說:“我這個人啊,屁嘴臭,胡亂講,半壺水,叮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