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你好大膽!”李恪大怒,幾乎是嘶吼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怎麼辦,我管你不著,對不對?”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秦慕白冷冷道,“曆來,刺史與都尉就是軍政兩不相涉。你管你的民生,我治我的軍務。水鬼一案乃是大案,案件該由你們刺史府衙門來審理,但是清剿賊寇治理匪患的事情,是我們軍府的責職,用不著你這個刺史來指手劃腳。隻待我將水鬼一案料理清楚後,將人犯交由你來審理就是了。別的,不勞費心。”
這時,宇文洪泰、薛仁貴與廳中的兩名百騎,都要驚呆了。四人都想上前來勸,但看到李恪與秦慕白這架式,都又有些犯怵,不敢上前。
“怎麼會這樣?他們兩個怎麼會翻臉?”
“照你這麼說,倒是我多事了?”李恪瞪著眼,驚詫又激憤的道,“你的意思是,你執意要按你的意思去辦?與水鬼妥協,換回人質?”
“多說無益。”秦慕白長歎了一聲,又舒緩了幾分語氣,說道,“吳王殿下,我理解你的苦衷,但事情如果按你說的法子去做,定然憑添新多鮮血,搭上許多性命。你冷酷絕情,我難以辦到。如果說,如果有誰要給我們安上一個私通賊匪的罪名,就讓我秦某人一個人承擔。從今天起,此案與你無關。你就安心的在刺史裏,做你的清正嚴明光芒萬丈的王爺刺史吧!”
“你放肆!”李恪隨手操起一個茶盞就朝地上使勁砸去,頓時杯碎水濺,驚得所有人一彈。
“秦慕白,你若執迷不悟,休怪本王也當真翻臉無情了!”
“請隨意。”秦慕白冷冷道,“你無非是準備彈劾我,向禦史台檢舉我,向皇帝陛下告發我,對吧?但是,我肯請看在我們交情一場的份上,看在你忠心耿耿的屬下殷揚與那些沉落江底的王府親兵的份上,看在……你的至親王妃與郡主的份上,在案件結束之後再去幹這樣的事情。”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李恪變了臉,似笑非怒表情都扭曲了,瞪眼看著秦慕白,動作誇張的手舞足蹈,“相比這定,我李恪是個冷血無情的畜牲,而你為了朋友與親情願意以身試法,是不是這樣?”
“告辭。”秦慕白極為不屑的鼻子裏冷哼了一聲,拱了拱手,一抖襟袍大步朝外走。
“你給我站住!——來人,將秦慕白拿下!”李恪在秦慕白身後大吼。
一群衙役與親兵衝上前來,薛仁貴與宇文洪泰卻是目瞪口呆,看著秦慕白眼神都直了。
陳妍身影一閃來到秦慕白身邊,抱著劍,冷冷的掃視眼前眾人:“上前者死。”
宇文洪泰猛咽了一口唾沫:“秦將軍……秦三哥!你、你們這是怎麼了?”
“宇文洪泰,你敢抗令?給我拿人!”李恪大吼。
那兩名百騎也大步走到秦慕白身邊,手握刀柄目露厲光,嚴陣以待。
薛仁貴濃眉緊鎖盯著秦慕白看了半晌,說道:“你走吧,秦將軍。”
“薛仁貴,你說什麼?你反了不成!”李恪大怒吼道。
“秦將軍敢為仁義冒殺頭之患,薛禮甘與同受,願領殿下殺剮之刑!”薛仁貴對秦慕白低聲說完這句,突然雙眉一沉,大喝:“眾軍散開!”
薛仁貴這個王府親兵的典軍校尉、直嫡長官一聲令下,眾軍士還當真散開了一圈。
“殿下、秦三哥!你、你們可別這樣啊!”宇文洪泰急了,像個丟了糖果的孩子跳進躥出焦急的嚷道,“別、都別這樣!咱們、咱們不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麼!咱們應該生死與共啊!”
“那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洪泰。”秦慕白微然一笑,說道,“殿下,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好聚好散,何必動起刀兵,日後難以相見?你我雖不是朋友了,但仍是同僚。你若對我不滿,大可以上書彈劾,讓你的人將我私下拘押,便是私設公堂,於理於法,可都說不過去。”
李恪咬著牙,骨骨作響。
“好,很好。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們往日的交情就此一筆勾銷。秦慕白,打從今日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咱們一切公事公辦。”李恪喘著粗氣,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從今往後,我李恪不認識秦慕白這個人,隻知道襄州軍府折衝都尉這個——‘同僚’!”
“殿下英明。”秦慕白冷冷的一笑,提腳大步向前。
眾衙役與軍士們在前圍了一層又一層,攔了不是,散也不是,隻能都比劃著刀槍隨著秦慕白一起後退,居然就這樣“護送”著他,一直出了王府。
出府之後,秦慕白與陳妍騎上馬,一聲不吭,揚鞭絕塵而去,直接回了小樓。
這時,秦慕白這才籲了一口氣,直抹額頭冷汗。
“演得真像。連我幾乎都要被騙了。”陳妍笑道,“那兩名百騎剛才一直跟在我們馬屁股後麵跑了好一陣,都不敢出聲叫你停下來等一等。”
秦慕白搖頭苦笑:“我覺得還是不夠像。因為……薛仁貴仿佛看出了端倪。”
“未必。”陳妍微然一笑,說道,“或許,他是真情流露呢?我看他,倒是個真性情的肝膽漢子。”
“這些都不重要了。”秦慕白連連籲著氣,說道,“關鍵是要……騙過那個周老九與張同。或許,還有其他那些埋伏在王府中的奸細眼線。”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陳妍問道。
秦慕白想了一想,說道:“我準備回一趟軍府,交待一些事情。然後與水鬼們聯絡一下,將計策鋪排下來。我想,水鬼們現在應該對我多幾分信任了。”
“但是,你同意了,李恪卻沒有點頭,你們還因此而翻臉。他們會放心麼?”陳妍問道。
“糧食交易定然在水麵上進行,李恪就是想管也管不著。再者說了,我大可以解釋說,李恪這樣跟我翻臉,無非是為了他的王位與前途著想,他心裏何曾不牽掛王妃與郡主?如果不跟我翻臉,他就是同謀;現在這樣一鬧,既能避免被我拖下水又能依賴我去放手救人,豈非兩全齊美?”秦慕白說道,“所以,我定能說服水鬼放心大膽的開始交易計劃!”
陳妍苦笑的搖頭:“這就是你們為官之人的心術麼?”
秦慕白就哈哈的幹笑:“沒你想得那麼惡毒與陰險。至少,我與李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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