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炎莫行帶著一百多赤衛,從水月山莊出發,途經藥王穀,前往紅池國。燕純夕站在園圃裏,把美美找回來的草團中的奇花,播種到空著的那片土地上,整個園圃幾乎都種滿了四季花草,有一半正在開放,另一半冒出青綠的花芽,看起來喜人得很。淩霽跟隨在竇鳳玲的身邊,同樣護送她前往紅池國,到了魏城,兩班人馬才分頭行事,臨走前,淩霽一大早就等在西廂院外,向燕純夕告別。炎莫行仍然沒有向她解釋莫矜的去向,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紅池國一行不比恒國,萬幽穀也不比冰峽穀,一切依計行事,小夕還是留在山莊為好。燕純夕點點頭,表示接受臨時的改變,她也不想問更多的問題,淩霽歎了口氣,在燕純夕的目送中離開了水月山莊。
藥王穀。深壑嶙峋,千樹環生,萬花爭榮。渺渺真人閉關出來,迎來了一位貴客。這名貴客帶著貼身隨從,在穀口求見真人。此人相貌堂堂,五官俊秀,眉眼間貴氣逼人,一身褐色長袍,腰掛澄黃玉佩,須發如墨,非皇族之人不能有的玉石,求見時稱自己為慕容公子,渺渺真人事先得知炎莫行一行不時就到藥王穀,恐怕兩方人馬在穀口碰上,惹來朝廷的鷹衛,不得已之下,隻好同意了慕容公子的求見,令人帶入穀中。
這位慕容公子就是朝升國當今太子李真,皇後慕容寧的親生兒子。李真因派出暗衛查尋越琪國司馬容的行動,被司馬容憎恨上心,利用地巫族人的咒術,給他下了一道禁咒,禦醫全然無法醫治,李雲天頭痛之下,隻好許他出皇宮到藥王穀找藥王。李真化名慕容公子,急趕了幾日,才到達藥王穀。但藥王穀一向不侍皇家和達官貴人,隻醫治貧民百姓,且不治無藥可救的人。在穀外求見多日不得而入,李真都快要絕望了。正當他百般無奈之時,因炎莫行要借道藥王穀去紅池國,又與渺渺真人有約在先,使得李真憑空得了一份好處,讓渺渺真人答應入穀看病。
“殿下是貴人有貴福,有了藥王的醫治,一定能解了這道禁術!”李真的貼身侍衛說道。
李真想了一下,為自己的病馬上就可以得到醫治而高興,同時,又為藥王突然願意為他醫治而感到有些奇怪。他抬起眸子,眼睫下那雙清翦的朣仁閃過一絲絲的疑惑,說道:“也許這是天意吧!”意味不明地跟在藥童的身後,大踏步地走進了藥王穀。前方一片竹林,稀稀疏疏,其中還長著鮮嫩的蘑菇,竹林後麵的一片是一排茅草房,簡陋的小屋外,地上鋪著曬幹的藥材,香椿裝滿了幾個籃子,是剛從山上采下來,李真望了一眼,頓了一下,這麼一個地方就是天下聞名的藥王避世之地嗎?走在前麵的那個藥童,沒有回頭看他一眼,腳下仍不停地朝前走,每踏過的一處,都似有暗藏的陣術,竹葉無風自動,清香寮遼。要是沒有藥童在前麵帶路,外人想冒然地闖入藥穀,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出了竹林,又轉過幾道青石路後,一間白瓦房約有兩層樓高,依竹而傍,呈現在眼前。房子背後隱約有鳥聲和溪流而下的水聲,鬱靜安然。
“客人請留步,待小童去稟告大師一下。”藥童不卑不亢地說完,眨眼間一閃身,進了那間瓦房裏,過了半晌,李真聽見裏麵有人出來。他抬頭一看,麵前站著一個仙風鶴骨的老人,兩眼一道精光把他全身鎖定了,李真企圖掙紮了一下,但分毫動彈不得,心中大駭。藥王的功夫太過高深,恐怕世間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了。先前那個藥童站在渺渺真人的身後,恭順而立。
“這位貴客,可是慕容公子?”渺渺真人問道。
“在下慕容真,望大師救治在下所患疾病!”
李真咬著牙關,冷汗直冒地說道。渺渺真人又看了他一眼。霎時,他身上的壓力散去,陡然間人放鬆下來,李真鬆了口氣,又道,“大師天人仙術,在下的病已患多日,不得而治,想來隻有大師的手才治得了!”說完,拜禮了一下。
渺渺真人一抬手,說道:“慕容公子不必多禮!貧道已不問世事多時,能醫之人太少,求見的人卻太多,也是浪得虛名在身,實為負累。公子執意讓老夫救人,那麼,有三個規矩要依照而行,否則......不治也罷!”
李真忙道:“大師請講!”
“童兒,你把那三個規矩告訴這位貴客!”渺渺真人說著,一手拿過一把藥杵,緩緩地搗在石臼中,神態自然而淡泊,仿佛把眼前的人看成一個普通的過客。藥童清朗的聲音說道,“大師不治無藥可救之人,也不治身患咒術之人;其二,藥王穀不收財帛,但要一味世間罕見的藥材作為回報;其三,治好的人出穀後,生死由命,不得找藥王穀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