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彎道花葉下的燕純夕忙縮頭,嚇得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因初夏湖上吹起的冷風,全身冷的發僵,剛才試著稍微地動彈了一下,沒料到驚動了前麵說話的人。
李飛揚詫異地走了十幾步,來到她的跟前。如幽潭般的目光,直盯向燕純夕。
“小的是親王府裏的花奴,今晚守在這裏看護這一片花區,剛才正要回去歇息。不知二位大人在此,請大人恕罪!”燕純夕說完,再三叩拜。此時,她可不敢抬頭看麵前的人,隻怕那道淩厲的目光看穿了她的心虛。
“親王府中的人?你是哪一個院裏的花奴,我怎麼從未見過?”李飛揚蹙眉又道。
“小的是郡主後花園裏的花奴,來王府還不到一年,請世子大人見諒!”燕純夕答著,一邊在心裏揣測著。
“原來是這樣?我還真不知道小花圃裏專門請了人來養花。那片花區裏的花卉都是從王府內院裏搬來的嗎?”
“是的,大人!有數十盆花全是今天早上從內院搬來的!”
李飛揚聽了,冷哼道:“即是這樣,我便暫且饒了你!趕緊退下!”不知道眼前的小花奴,把剛才兩人的話都聽了多少去。他見麵前的小人,一雙秀目刹那間黯然無光,臘黃的臉皮細如女人一般,大眼睛下麵的是瓊鼻和尖下巴。非男非女?但此人神態自然,舉止間不似奸詐小人,身上的青衣和灰帽都有親王府的標記,心裏也有了幾分相信。不過,李飛揚顧忌著剛才的泄密,他麵色一沉,待要發話,後麵的人走上前來。
“李兄,此處不便說話。我們還是去西大院中把酒言歡吧!”季崇離輕輕的揮了揮手,幹淨利落地打斷了他。
李飛揚收住話頭,瞥了一眼燕純夕的模樣,默然片刻後說道:“是啊,莫要辜負了季兄的一番盛情相邀!”兩人的心情有幾分沉重,剛才談到的四盆奇花要是落入邪徒手中,四大國萬一真遇上了大麵積的瘟疫或突然爆發戰爭,‘花神福澤’豈不是發揮不了作用嗎?!盡管他倆都沒見過‘花神福澤’那四盆花的樣子,可既然是曆代國君繼位傳承裏有這樣的交待,想來是驗證過的事情,他們一定要率先找回這些奇花來阻止可能發生的暴亂或疫病。
銀色的月牙掛在天幕中,明晰地照亮了周邊的雲霧。燕純夕一邊穿過彎道往花區而去,一邊頻頻回首目送兩位天下聞名的俊公子離開,她的心裏有了幾分得意,嘴邊也噙上了一點笑意。剛才的驚鴻一瞥,可是把世子大人和小皇帝的容貌看了個實在。那真是一對絕色無雙的才子啊!
隻見世子李飛揚氣質淡定,眉目間輕慧空明,一雙幽黑的朣仁裏,似有星月之光,鼻如玉雕,唇角微勾處似嗔似喜,全然是一派神形瀟灑的翩翩佳公子。而他身後的小皇帝季崇離,器宇軒昂又不失儒雅大方,神態間蘊含著一股浩然之氣,氣勢竟不怒而威。二者魅力不相上下,不分伯仲之間。至於關於‘花神福澤’的花卉,更讓她對這次花卉大賽多了幾分探究的興趣。
次日早晨,燕純夕在一個美夢中被吵醒。她聽得西便門外人聲鼎沸,進駐園區的花匠們,還有搬弄許多花盆的花奴們,從一輛輛花車上下來,搬著花盆到自家預訂的花區裏。雨丞相府的大管家王平,正指揮著園區裏的小廝們,讓他們協助好花車的卸貨。車上卸下的花盆有大有小,有方有圓,且花種是琳琅滿目,香醉迷人。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每一片花區裏就有了不同的景觀。
怡芳院的正大門打開來,門前守著一排明麗的侍女,手持紅黃藍三條不同的色帶,讓遊園和參賽的人群分別係好綢帶入院。紅色綢帶是為了奪魁而來的參賽者,黃色綢帶是為了觀賞園藝的客人所係,藍色綢帶是為那些侍仆隨從所係。此時,燕純夕身上也係好了藍色的綢帶,她和其它小花奴一樣,被允許和大花匠們一起留在自己的小花區裏澆花,大花匠身上的藍色綢帶是兩根,而她係上的是一根。
在通往各大花區的過道上,不時地有人匆匆而走過,聞著園區裏多出來的脂粉味,聽到前來的世家小姐們的鶯語輕喃說笑聲,看到那些拿著拜貼而入的名門貴族公子,燕純夕心中有些感慨萬端。園區裏,有多少花卉是這些諸事不理的公子小姐所養的呢?他們對花意又懂得什麼呢?不過,眾多才子佳人要真正進入大花區裏觀賞,還得經過一道才藝的篩選。
每個花區的入口處都放著一些詩畫,讓等待進入的人現場作出一首詩或畫出一幅圖來,必經過了所在花區主辦者的認同,才能真正進入裏麵去觀賞。並且,凡是順利通過的人,該花區的主辦方再發紅、黃、藍三根竹簽給參觀者便於投票。紅簽為上選,黃簽為中上選,藍簽為次選。三根竹簽分別扔進每盆花旁邊附帶的小竹桶內,小竹桶呈半封閉狀,隻留著投票口在外,以等待最終決賽選拔時讀票。
花再好,不如天下一品一獨。這是賽區的最高宗旨。
花卉大賽的四國評委們堅定地認為,人力也有窮盡時,對花卉成果的期待再高,不如多祈求一次花神的開恩降福!
傳說兩百年前的承天大陸,花神曾經降臨過一次。那一次,正好趕上是朝升國的祭祀大典。當時是祭祀台上七彩花飄揚而來,福光祥瑞,又見一道白光飛入台前龍柱中,頓時仙音四起,萬人參拜臣服,場麵極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