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先生的卜卦是不是很嚴重?因著先生並未對大當家的做什麼,大當家的並不清楚,但先生的卜卦與現實的差距有多大,大當家的在當日晚上卻又一次深刻體會到了。
當日在解決了留守的夏軍之後,青峰寨的人便都收隊回窩了,最後也隻剩下兩個放哨的站在哨台上看著。
淩深見天氣越發差了,也不在外逗留,天未黑透就回了自己那院落休息。沈奇自然是跟著他的,當初這小子就是來照顧他的,這會子自然巴巴地跟著他進了角山院。
隻有兩人的院子有些冷清,也襯得這天氣越發糟糕了。
淩深去年就對這裏的冬季深有感悟,隻覺得此刻冷冷清清的院子也猶如去年冬日,直冷得那些花草樹木下一秒就能凍成冰似的。他皺著眉,猶豫了下,還是讓沈奇去知會放哨的那些人,讓他們注意保暖。
也不知是一語成讖還是這天真反常了,等沈奇去了又回,剛進院子,黑沉沉的天就飄下白白的雪花。北風刮著雪花,飄得滿院子瘋飛,沈奇嚇了一跳,忙不迭以手擋風,往屋子裏趕。
淩深是一早就回屋子裏了,又覺得太冷了,哪裏有八月的天的樣子,就厚著臉皮燒起了地龍。等聽到外頭的動靜,出門一瞅,吼~外頭的景色沒差把大當家的嚇得反手甩上門,就見外頭雪花紛飛,夾雜著透明晶瑩的冰珠子從上麵砸下來,仿若珠落玉盤般發出劈啪劈啪的脆響。
之前雖也說過這天像要下冰珠子,但大當家的卻不曾想這八月竟還真能飄下雪花、下起冰珠子來,此刻瞅著外頭的天,震驚之餘也覺情緒複雜。想來翁岩嶙那老家夥一定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在外紮營的他們必定會凍上這麼一晚,或許會有不少凍死的也說不定;再者那老家夥心心念念的不是打雷麼,現在雷沒了,隻有雪花冰珠子,料他本事再大也難翻天。不過這不表示就沒什麼憂心的事了,天冷這一點對夏軍有致命作用的同時,對鎮北軍影響也很大,同樣的對青峰寨也不是毫無影響。
淩深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事情,但最終也隻是問了沈奇兩句話便早早睡了。
當晚因燒著地龍,大當家的倒也不覺得冷,隻是終究擔心在鎮北駐地的於狁,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生。
第二日,淩深是在底下的人的大喊大叫中醒過來的,意識回籠後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大當家的,不好了~”,淩深覺得即便今天他本來是好的,眼下也該變糟了。
淩深還未出門前,沈奇就在他房外提醒他要注意保暖。
淩深特意多穿了件衣服,哪想光一件衣服根本抵不出外頭的寒氣,隻見滿山滿樹都是冰渣子,這哪裏還有八月的樣貌,跟一年到頭最冷那幾日差不多了,若非淩深清楚記得自己隻睡了一晚,保不準就以為自個不知不覺睡過去好幾月了。
過來喊話的人一直在邊上跟他說事情糟糕了,原是昨日將來往青峰山的路給堵絕了,僅剩青嶺山這一條道,大概也隻有自己人才知曉怎麼上山,可眼下呢?因著昨日那一凍,竟是把東邊那條急湍給凍上了。
淩深跟人到了河邊,遠遠就瞧見好幾個弟兄站在那河麵上,顯然這條河流是凍得死死的,冰麵上都已經可以走人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淩深皺著眉,偏頭問沈奇:“附近的夏軍都清光了?”
聽淩深問得小聲,沈奇也配合地湊過頭去,低聲回道:“沒了,屍體現在還埋在青嶺山下呢。”大當家的沒說話,沈奇又小心翼翼地抬頭瞧了他一眼,補上一句,“再說了,昨晚多冷的天啊,就是有人在這邊守著,估摸著也凍死了,待會兒讓弟兄們再去搜下山,指不定還能找到一兩個凍死鬼哩。”
等沈奇說完了,淩深略有所思瞧了他一眼,他嘴角微微有些上揚,似笑非笑的。沈奇被他這麼瞧著,渾身不自在,便扯著有些僵硬的嘴角,道:“大當家的,有什麼吩咐?”
淩深這才收回視線,搖頭:“沒,就按你剛說的派人去山裏找找看……記住,連隻老鼠都不要放跑了。”
“曉得了。”沈奇嘻嘻一笑,轉身往回走去。
淩深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盯著眼前這冰麵,不過一瞬,腦中忽得閃過一個念頭。
“等等。”淩深趕緊回頭叫住沈奇,就見那小子一聽叫喚,立馬狗腿地貼了上來。他嘴角一勾,抬手衝他勾了勾手指,那小子也是眼力尖的,趕緊湊到他邊上聆聽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