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和當場就懵了,先生自認為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傻缺的事兒,可唯獨這次,他覺得自己二了,不止二,腦子肯定還被門板擠了,竟然沒用暗語。
先生那個後悔啊,可後悔顯然是沒什麼用的,最後隻好找個機靈點親自下山送信。
這差事著實有些難辦,鬧不好就要送命的,孟春和左看右看始終拿不準主意。沈奇看先生糾結的,簡直要把頭發都給拔光了,便自告奉勇接了這活兒。
這不,他才偷偷從緊鄰青峰山的青嶺山下來,隨後一路南下,直奔鎮北駐地來了。
淩深聽完了事情的經過,眼睛都眯成條縫了,正好兩人走到主營裏頭,於狁一抬頭就瞧見神情極度不爽的淩深,當下一個怔愣,就問:“誰惹你了?”又越過淩深去看跟進來的沈奇,確定這小子沒缺胳膊斷腿的,隻是稍微有點髒罷了,便越發不解了。隻是這不解才升起來,便見那小子眼眶一紅,跟什麼似的,於狁心下一驚,心道這是怎麼了,跟著微微皺起了眉。
沈奇紅了眼眶,剛要開口將事情再說一遍,走在他前頭的淩深就像是察覺到一樣,抬手打斷他開口,自己則簡單利索地解釋道:“那個姓翁的老頭圍了青峰山,澆了火油,打算火燒山頭來威脅你。”
“又來?”於狁儼然也想起上次屠戈圍山的事兒,雙眸一眯,眼神看起來危險極了。
“你沒在山寨附近安置眼線?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報上來?”淩深這會兒心頭冒火,上前兩步坐到一邊的杌子上。
於狁擰著眉,似乎在想自己在附近安置的眼線,想了片刻,他忽然叫外麵的人去找趙雲洲過來。
趙雲洲自然不可能這麼快就過來,營帳內也無人說話,沈奇看著兩位當家的心情比自己還糟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把先生的事說上一說,隻好乖乖地站在一邊沒動。
倒是於狁丟了被他錯手捏斷的一麵小旗,去看安靜站著的沈奇,問他:“那先生怎麼樣了?”
沈奇剛還想孟春和的事兒,聽於狁這一問,敢情好了,正好把先生幹得蠢事也一並說了。
話說先生幹什麼蠢事了?當然不止是飛鴿傳書沒用暗語這一茬。或者該說他也是閑著無聊蛋疼的,就在夏軍圍山的那天,先生覺得目前便是危及存亡的關頭了,於是便卜了一掛。而自從那次卜卦卜來個大當家後,先生就對自己的卜卦深信不疑,這次也不例外,當他得知三天後會有天雷降下,而且不是普通的天雷後,便馬不停蹄地擬了書信就讓飛鴿送去給於狁。
當然啦,書信自然是沒到於狁手上,而是中途攔截到了翁岩嶙那邊了。於是乎,這翁岩嶙算是知道三日後溯北會有天雷降落了,這會子估計努力在想打雷和他們打仗有什麼關係來著,可把這位老人家給愁的,
淩深和於狁聽完這茬,嘴角就一抽,原先圍繞在兩人周身的低氣壓也跟著稍微散去了點。
“你說打雷?先生卜卦卜出來的。”於狁可不像先生那般相信他自己的卜卦,這位當初可是把洪澇卜成了大旱來著,不過都有災情這點倒是真的,不過也可能隻是趕巧的。
沈奇沒於狁想得那麼多,反正先生是這麼說的,他就點點頭,算是回答了。
於狁看了淩深一眼,淩深也正好瞧他,兩人一對眼,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不是麼?這打雷和他們打仗有什麼關係,就是這雷比較大,難不成還能把夏軍的大本營給打沒了不成。於狁倒還多想了一點,就怕這翁老頭子再卑鄙點,利用這打雷整出什麼新花樣來。
“對了,有具體的時辰麼?”於狁低頭看著沙盤問沈奇。
沈奇一愣,但轉而就明白於狁的意思了,他點點頭,道:“有,因為就八月十一,所以連時辰都卜出來了。”
淩深挑了眉,瞬間也懂了,“你不會是想……”
沒等淩深說完,於狁輕笑了下:“就來個將計就計,既然是打雷,那老頭一定會來個偷襲。我前頭安置了個先鋒營,這消息也一定會有人偷偷告訴他,不過那老頭跟隻黃鼠狼一樣,八成會覺得這是個陷阱,況且他的目標肯定也不會是這個先鋒營,所以……”
“他會聲東擊西,假裝偷襲先鋒營,實際上是引大軍出關?”
於狁別有深意地瞧了接話的淩深一眼,讚了句:“這幾天兵書沒白看。”
淩深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別把我歸到白癡這一路,你都說到這份上了,隻要理解沒問題,總能懂的。”
於狁不以為意,還衝一旁茫然眨眼的沈奇努努嘴,意思是這裏就有個沒理解的人呢。
淩深有些無奈地瞅了沈奇一眼。被看的沈奇則更是茫然,隻覺得許久不見,兩位當家似乎更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