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午宴不成歌(1 / 3)

2025年春

我是權至龍,這個名字,大韓民國的人應該很熟悉。當年的音樂才子時尚leader,現在的新任音樂教父,其實我一點也不老,對吧,37,還在“青年”的範疇裏。

今天我有個特別的約會,是的,一場這幾年來可以說我最重視的約會。昨天我特意去把頭發染回了黑色,拿出我音樂頒獎典禮都不一定會穿的西服套裝,她最討厭的眼線什麼的都沒有,完全素麵朝天。啊哈,走在路上一定不會有人認出我來。

最後,在空蕩蕩的冰箱門上給鍾點阿姨留下一張便箋“出去吃午飯,不用準備”

我想,如果僥幸可以的話,晚飯也不會在家裏吃了。那堆詞不達意、曲不成調的練習生自作曲都隨它們去吧,有誰敢質問我沒有按時給批改回複的呢?

鎖上公寓門,匆匆走向電梯,但又不要顯得過快,沒有人發覺。按下按鈕,等待,在這微妙的關頭,我絕不想要遇上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我最好的朋友勇裴。

我是幸運的,電梯來了,裏麵沒有一個人,走進,關上,徑直到地下停車場,太棒了,沒有停頓!雖然我討厭極了地下室的味道,但這次我很高興保安在懶洋洋的打哈欠沒有注意到我。今天我沒打算開那些拉風的跑車,而是選擇一輛黑色卡宴,我買來打算過兩天給阿爸做生日禮物,以此期望她在阿媽不停地想給我安排相親的時候幫我擋一下。

現在是十點多,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早,我的車速平穩的想狎鷗亭開去,或許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一路上我格外注意首爾與多年前的不同。

人色匆匆,繁華依舊。

已經很久沒有自己駕車去哪個地方了,所以,原諒我,借著車內的導航才正確的找到當年的那個地方,很好,餐廳外表沒什麼變化。

停下車,去赴與舊愛的午宴之約。

這間餐廳是當年我們經常光顧的地方,我們曾流連忘返,而我已經很多年沒來光顧過了。從未改變過的依法麗意大利餐廳(至少在外麵看著是)。

讓我想想,當年,吵鬧的像大排檔一樣的西餐廳,熱情的意大利老板娘薩拉說著蹩腳的韓語,穿梭在桌子間和每位顧客打招呼,脆麵包條沾著巧克力醬或者草莓果醬是她的最愛,汁濃的意大利麵總是給多了,甚至還有我們吐槽過的泡菜口味的意大利麵——一個意大利女人嫁給韓國男人的改變。每個都是當年津津樂道的東西呢!

糟糕,不要想了,進到餐廳,第一件讓人失望的事就是——沒有薩拉,也沒有其他熟悉的老員工,清一色20出頭的年輕侍者,安靜,安靜的像我去過的每一家西餐廳。

已經過了多少年了,五年?六年?十年?十五年?!

不過沒等我沉思關於時間流逝什麼的,侍者在我進門的第一刻就上來問我:“請問先生有訂座位嗎?,您的姓名是?”目不斜視,很好,沒有認出我來嗎?

“是的,雅間兩位,權至龍。”

然後他輕點平板上的記錄表,查找,確認後,“請跟我來,先生。”微笑,一個“請”的手勢,就是讓我跟上他去的邀請。

餐廳的麵積沒有擴大,所謂的雅間不過是在最裏麵有簾子和綠色植物遮擋著的罷了,入座,侍者遞上菜單,和現在其他餐廳沒什麼兩樣的電子菜單,我本來還以為薩拉能夠保留她引以為傲的手繪菜單,但是並沒有,在新的流於模式化的管理之下,一切都不複從前。

本該知道的,或許,隻是奢望它會不變。墨綠色的桌布弄得像個談判桌,原先雜亂的地中海風格的亞麻桌布早就進了回收站了吧!

唔,一眼望過去,滿屏都是披薩,新的主廚是對這種外賣食品多麼的執著,當年的薩拉可不會這樣。好吧,先挑一款好酒,在她來之前就可以準備得當,我不善於品嚐紅酒,拉菲也喝過,但是就是不喜歡,她現在應該很擅長這個了吧!

選什麼好呢?這家餐廳,拉菲什麼的肯定沒有,有我也不會選,那像一個爆發戶似的,肯定會被她在心裏鄙視的吧!一瓶高等價位的張裕幹紅,記得當年她的中國朋友曾經極力的推薦過,我想我們可以從酒開始展開話題,祝福那些美好的往日。

這個雙人午宴,或許有什麼危險的目的,可能會釀成大錯。我的緋聞又該滿天飛了吧,該死,我都想得到他們會用什麼標題,會將哪些十五年前的舊文拿出來再給讀者反複咀嚼。

我們說過的,我們無法回頭,那麼她還為什麼要打電話提議……

不,是我提議的。從她的舊友那裏知道她回來,我打過電話去的,本來以為她會拒絕,但是她卻說“好”我不知道,是否會像當年我在《ifyou》那首歌裏唱的那樣——“如果和誰見麵,是否能得到安慰”

現在坐在這兒,就是一種期待著吧!

我透過簾子,掌控者門口。

是的,掌控,我喜歡這個詞,一直,而我在韓國的音樂界現在也已經做到了,唯一失敗的就是對她了吧!我注視著門口,期待她進門的第一眼,我在想著,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會是什麼樣?胖了?瘦了?他……對她好嗎?

wo~軟木塞離開酒瓶,侍者在杯子裏倒出約定的量,離開。我舉起杯子,像從品酒師朋友那兒學來的一樣嗅著,轉動酒杯,看著鏽紅的液體掛在杯壁上,閉上眼,感受那種葡萄酒還沒醒來的味道。

“你好。”噢,她來了,糟糕,我是有多久沒有注意門口了。

有些手足無措,我從椅子上起身,想著要用什麼見麵禮儀來麵對她。我想嚐試親麵禮,在那久違的,哪怕是一瞬間的親吻,感受曾經屬於我的柔軟,但這個念頭隻是一瞬間就被我叫停了。我還是伸出了手,握手禮,中規中矩,和我現在身上穿的西服很配。

收回手,熟悉的感覺,但也許有些不同,那是什麼不同?她換了的香水味,不,是有些硌人而且相當礙眼的結婚戒指。

“但願我沒有來遲。”

“不,一點也不。”是呀!女士都有被等的權利,但是在我與她的之間,這是第二次我等她,第一次還是我向她表白的時候呢,嗬,多麼可笑!

我記得曾經的一切,她的改變曆曆在目。

她胖了些,但是更加健康了,依舊分明迷人的曲線,定製的裁剪得體的白色連衣裙,高雅一如她的風格,她剪了短發,發型很精致,和她的職業很相符,平添一份幹練。她隨意的將不菲的菲拉格慕女包掛在椅背上,然後輕快的坐在椅子上。她的動作那麼自然,一點也沒有我剛才的急促。

或許墨綠色的桌布讓她覺得這是她熟悉的談判場,而我,就是她要審判的過去。

“there”

“here”她用英語開頭,我也回她。

有那麼兩分鍾,我們兩個都沒有開口,她雙手搭在桌子上,等我的下文。

“來點酒吧,我想你會喜歡的,東方特色的紅酒。”我舉起酒瓶,向她展示了一下商標,然後倒進兩個杯子,直到持平的位置,舉杯,兩個杯子砰在一起的聲音簡直動聽。

“祝酒詞是什麼?”我問。

“美好生活?”

“嗯,美好生活。”是的,就是它了,你的美好生活,我的呢?嗯,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吧,哈!

“你一點都沒有變。”一口美酒下肚,她說。

“不,我變了。”嗬嗬,37歲和22歲怎麼會是沒變化呢?我的健康顧問已經警告我少化妝,少染發了。今早化妝間的鏡子已經告訴我了,皮膚粗糙,頭發也開始掉了,還有討人厭的抬頭紋。

“沒看出來,我說的不隻是外表,我有看,酒店裏擺放的娛樂雜誌,他們對你的評價很高‘不變的少女總統’。”她微笑著說,為什麼我從這個評語中感受到了一絲嘲諷,不,一定是我太敏感了。

本來想反駁什麼,但是那位侍者又來了,兩份平板菜單橫在我們麵前,就像一把斧子一樣斬斷我們剛剛開始的談話。

我說:“滿屏都是披薩,還記得當年有趣的泡菜味意大利麵嗎?都沒有了,這地方怕是大不如前了。”

“別這樣說,實際上,往下翻翻還是不錯的。至少我覺得進步了,更像一家西餐廳而不是什麼……”她環顧四周,很是讚賞的說。

“其實,你一開始提議來這裏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擔心的,隨便哪裏都好,要是這兒還像當年那麼亂,以你在這邊的名氣,我們連剛才那口酒都喝不了就要離開了。我很高興這裏的改變,很安靜,沒有當年每次來你都會抱怨的聒噪的老板娘,正常多了,不是嗎?”

她的柔軟的雙唇不停的開合的時候,我一直在喝酒,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喝這種帶著鐵鏽味兒的東西,很快一杯酒沒了,我再給自己倒滿。她說完了,沒有像我一樣還懷念當年在這裏度過的時光,沒有,居然會高興這裏的改變,生活愜意的人是不會懷念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