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迷茫”之鎖消失(2 / 3)

我邁出了一步。

這是我人生的最後一步。

無邊的黑暗在我麵前張開懷抱。

我的世界在離我而去。雨滴依然敲打著我的臉,我分不清麵頰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不過無論是與不是,對我已經沒有意義。

我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如果自己的死亡可惜平息她的憤怒,我可以付出。曉曉也終於能夠重新回到世上。何樂不為?

“不!”

我已經向下墜去,如果這是章悅的臨別贈言,是不是短了一些,也晚了一些?

我的腿像是勾住了什麼東西,身軀硬生生在半空止住,臉則由於慣性撞到了水泥牆壁上。鼻子裏麵酸酸的,好像有什麼液體流了出來。側頭一看(我的位置如果要看到上麵,隻有這麼辦,是個技術活),章悅雙手拚命拉住我的褲腳。嬌小的身體哪裏吃得住我的體重,上半身幾乎就要探出樓外。

我尋思女人心意可真是百轉千回,試探性的問一聲:“章悅?”

她由於吃力而滿臉通紅,“你在叫誰?”

我仔細分辨,大喜道:“曉曉?”

她雙手幾乎要攥出血來,喊道:“你真的要在這種時候討論這問題?還不快上來?”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曉曉在這裏,我已了無牽掛。柔聲說:“我做了錯事,已無顏見你,既然你沒事,我已沒有掛念。放手吧,否則你也會掉下來的。”

她哭道:“不!不要!我死也不放手!你有功夫說那麼多廢話,還不爬上來?”

我柔聲道:“真的曉曉,我已經沒理由再留在這裏。我陳良早就應該是個死人。”

她哭喊道:“你這蠢豬!別人說什麼你都信嗎?你是李華年!從來都是!”身子又被我拖出樓外一點。再不放手她也要被拖下水。

我訝道:“什麼?”

她怒道:“還有工夫驚訝?還不快幫忙!上來再說!”

我心想也是,不過這種狀況怎麼發力?忽然脖子一緊,戴著的鏈墜竟然淩空浮起來。我被勒的喘不過氣,鏈墜帶著我慢慢上浮,曉曉在上麵一使力,兩個人頓時一起滾回天台。

我們均筋疲力盡,尤其是我,盡可能的呼吸新鮮空氣,離開這東西太久真讓人受不了。我無力的伏在曉曉身上,聽到她的心跳:“你真的累壞了!心跳的好快!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啪”。

……

我捂著臉站起來,再世為人的感覺真不錯。

曉曉氣鼓鼓的站起來:“看你下次還敢把頭放在別人胸口。”

我嬉皮笑臉道:“怎敢!我不會放錯胸口的。”

曉曉還要再打,見我癡癡的看著她,臉上一紅,捋了一下因雨水而黏在額前的頭發,低罵道:“小鬼!看什麼!不要命了麼!”

我咽一口唾沫,道:“大姐姐你的身材真好,下這麼大雨還敢穿這麼薄的裙子跑來跑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曉曉一腳把我從電梯中踢出來,喝道“走前麵,敢回頭宰了你”

我捂著腫臉說“射(是)……”

曉曉笑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瞟。”

我不敢回頭,捂著腫臉說“唔呦射叱了(沒有下次了)”

她幽幽道:“你為什麼那麼傻,真的跳下去?”

我走在前麵,想了想道:“我……要遵守承諾。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裏?剛才不是章悅嗎?”

她歎口氣,良久道:“現在什麼也不要問,好嗎?遲早你都會明白的。”

我把手伸到背後,故意咳嗽一聲。然後感覺著手心裏一軟,曉曉將她的手交到我手裏,任由我輕輕握住。

我牽著她的手,向405走去。

如果這條路沒有盡頭,多好。

兩人回到405。曉曉看到門仍然躺倒,歎一口氣,狠狠在我背上一擰。我不敢回頭,心中卻是喜滋滋的。現在已經11:40。距離第七天的時間已經屈指可數。

曉曉一腳把我踹進房內,自己卻鑽進洗手間。我回過頭,聽到裏麵傳出來放水的聲音。我心道看來有機會欣賞美人出浴,裏麵大喝一聲:“不準胡思亂想!”我心說了不得啊,不準想還不準看嗎?裏麵又喊道:“不準做奇怪的事!”

我一挑大拇指,高!實在是高!猜中了我每一步!

我做到沙發裏,從浴室飛出一條毛巾不偏不倚砸到我頭上。我一邊擦頭,一邊問裏麵:“曉曉,你怎麼會回來的?”

裏麵出來她幽幽的聲音,“因為最後,你已經解開了那把鎖。”

我喜道:“這麼說果然是章悅代表那把鎖嗎?”

她幽幽道:“不是她。是你。”

我很糊塗。問道:“她說的話,你都知道嗎?”

她道:“我一直都在聽著。”

我小心的問:“那些話裏,有多少是真的?”

她歎道:“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你是李華年,不是陳良。你絕不是她嘴裏說的那樣的人,我相信這一點。”

我問道:“你……你為什麼知道這些?”

她幽幽道:“我,我不是你了解的那麼簡單。”

我一愣,雖然心中隱隱感到一點端倪。曉曉果然知道些什麼嗎?

她長歎一聲:“那個章悅。她和我,都是這裏的引導者。”

我問道:“引導者?引導什麼?”

她輕輕道:“引導你。”

我心中一痛,忽然想到在章悅那裏看到的七號公寓住客名單。問道:“為什麼要引導我?這間公寓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曉曉道:“有些事,你必須自己弄清楚。我……我不能說太多。”

她接著說:“想必你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這並不是一個真實的地方,對吧?”

我點點頭,說:“是的。但這究竟是哪裏?我周圍的人又是什麼?是真實的嗎?”

她幽幽道:“我們,我們都是為你而存在的啊。”

我心頭茫然,為我存在?什麼為我存在?

她似乎深吸一口氣,道:“你必須走完剩下的路。你要探尋的真相遠遠不止那些。那些問題隻有你才能解答,也隻有你才有資格解答。答應我,不要放棄,好麼?”

我忽然聽到浴室中傳來小聲抽泣聲,不對!衝過去,“曉曉!你怎麼了?”

裏麵大喊道:“不要過來!”

我硬生生釘在地上。曉曉的聲音從浴室中傳出來:“華年,你仔細聽著。或許我不能一直陪著你,但是,但是我的心,一直都是和你在一起的。”

我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再也不管她的忠告,直接撲上去,用力砸著浴室的門,“曉曉!曉曉,把門打開!”

裏麵哭喝道:“華年!你聽我說!”

我靜下來,裏麵忽然變得很沉默。

她哽咽道:“我下麵的話,你一定要給本姑娘一字一字的記清楚,如果你忘了一點點,下次我絕對饒不了你。”

我點點頭,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華年,”她輕輕說,“我喜歡你。”

浴室裏白光一閃,我狂叫道“不!”一下撞開門,看到曉曉站在一團白光中,微笑著,臉上帶著淚水。我拚命向前撲去。

強烈的閃光。

(強烈的光暈中,昏厥的男子被白衣天使架開,他的手還是牢牢握住病床上昏睡女子的手指,怎麼也掰不開。女子的閉著的眼睛似乎動了動,眼角流下一顆晶瑩的淚。)

第七天

我從洗手間地板上爬起來,曉曉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見。為什麼?為什麼?

我衝回404,小幾上的花箱依然纏著一股鐵鏈。曉曉剛剛說了謊。箱子沒有解開。我一腳把它從桌子上踢飛,這就是她不能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因為一把代表我的什麼破鎖,沒有解開?王八蛋!我把箱子當做罪惡的根源,所有的氣都撒在箱子上。直到最後我筋疲力盡,而箱子安然無恙時,我把它重新擺上小幾,才一頭倒進沙發。

現在已經是淩晨01:05。我還有最後不到5個小時。即使解開花箱,曉曉恐怕也不會出現了。我我已經沒有解開花箱的理由。我看著時鍾,讓這時間盡快走完吧。我等不及了。

曉曉。我輕輕呼喚。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麼?

忽然覺著坐到了什麼東西。我抽出來一看,是上次章悅送上來的,醫院寄給陳良的信。事到如今。這種東西還有什麼意義。我撕開信封,首先掉出來一個卡片狀的東西,我撿起來一看,並不是卡片,而是碎片,背麵:

真實的碎片7

我懶得去拾,直接看剩下的幾份文件。似乎是醫院寄來的幾份通知單,有催款通知單和住院申請單等等。還有幾份填寫好的副本。所幸無事可做,我隨便翻翻看。

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心驚。

我有點明白了。

就在此時,我聽到身後的花箱嚓的一聲。我回頭一看。

最後一條鐵鏈消失不見。

我顫顫巍巍的打開箱蓋。

裏麵居然是空的。

我欲哭無淚。如果我早一點看到這份文件,曉曉說不定就不會離我而去。錐心的悔恨讓我痛不欲生,眼淚卻讓我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現在不是時候。

那是一份住院單。患者性別是女。入院時間似乎是7個月之前。

繳費人一欄上的名字,是李華年。

不是陳良,是李華年。是我。

我的手在顫抖。這張紙就是真相嗎?

我盯著箱子。還有必須要做的事。如果這麼做了,她一定會為我驕傲。

我來到花箱麵前。最後一條鎖鏈終於不見,“迷茫”之鎖已經消失。箱蓋上的所有花朵都黯淡下去。終於到了這一刻。揭開這公寓的最終謎底。

我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的打開箱蓋。

裏麵居然是空的。

我反複檢查箱子裏,就差拿放大鏡一寸寸看,不錯。箱子裏什麼也沒有。搞什麼?我奔來奔去,就為了一口空箱子?

我難以相信,毫不死心,忽然在箱蓋內側上發現幾行字。剛才隻顧著在箱裏找東西,理所當然將這裏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