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曉露抬起頭來,目光和他撞在一起,沒什麼感觸,倒是隱約能感覺到身旁的涼意。
無法不回答……
“嗯……嗯……”又把腦袋縮回去,支吾兩聲,輕輕點了點。
段誠是隻呆頭鵝,她‘嗯’是什麼意思?完全不懂啊!
“那麼……”其實他還是怕北堂墨的,亦是時刻關注著那邊的臉色,再問她,“分手了嗎?”
‘啪’的一聲,誰的大掌拍響了餐桌,惹得周遭目光投來。
“我們已經分手了!”大大方方,客客氣氣的,北堂墨吐字清晰的把事實從嘴邊道出。
鋒利的眼眸裏夾著笑意,“分手了就不能在一起吃飯?”
“可以的可以的!”段誠也露出笑容,有些失措又有些高興,還不敢把得知他們分手的喜悅表現得太明顯,但人切實喜從心來,不受控製的看左曉露,希望得到她的確認。
“所以我可以追求你了?”他追問,那個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人。
北堂墨充當左曉露的代言人,“可以。”更像是批準,也要他追得到!
“那求婚呢?”段誠無意識的得寸進尺。
“你想死嗎?”北堂墨當仁不讓,他和左曉露分手,不代表允許別的男人靠近她。
退一萬步說,分手也隻是單方麵的而已。
然不等誰給與回答,段誠突然之間就站起來了,兩道均是詫異的視線盯著他看,他隻對左曉露說,“請等我一下!一定要等我!”
段誠說完就跑出去了。
該不會真的去買鑽戒打算求婚?有沒有那麼莽撞的人!
他一走,剩下的二人氣氛本就僵著,現在更不用說,今天左曉露專誠陪北堂墨來購物,感情問題她不想說,他配合,插曲的出現,誰也沒想到。
那麼話說回來,假使待會段誠捧著鑽戒來求婚,北堂墨是打算做見證人嗎?
就算左曉露不答應,他也不想看到那個畫麵。
“我們也回去吧。”站起來,他對身旁的人道。
“可是……”
左曉露抬起頭看他,沒跟著動,隻是發問。
嘴裏那個名字還沒說出來,就見北堂墨不耐的皺了皺眉頭,“你該不會真的要等他跟你求婚吧?反正你也會拒絕,不如現在就走,他回來看不到你也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走吧。”
給了她一個‘理所應當’的眼神,在他的眼裏,真正能看上眼的到底有幾個呢?
左曉露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態度!
把她當所有物,自大的對她發號施令,操控她的行為。
有時候別人不理解他也是因為他自身的關係,從來不去傾聽別人想表達什麼。
這和她有沒有搶走他應該得到的周遭的關愛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回去!”她堅決,“你想走的話就先走好了,我要在這裏等段誠,至於他會不會向我求婚,我會不會答應……”
後麵的話她用眼神回答北堂墨了。
現在,左曉露這個人,也是和他沒有關係的。
……
那天北堂墨是自己先離開的悉尼市區,回到小鎮的別墅。
之後左曉露幾點被段誠送回來,兩個人有什麼結果,他沒心情問。
總之這個男人第二天一早就搭飛機回了s市,那個蠢女人到底要怎樣,他不管了。
貌似自尊心被深深挫敗。
回到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那座熟悉的城,這裏有五光十色的夜生活,斑斕絢麗的景色,還有……
各種類型的女人。
你喜歡的,可以掠奪,不喜歡的,完全舍棄。
憑著自己的喜好就可以滿足*。
沒誰規定枕邊人一定要是左曉露才可以。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北堂墨以為曾經盤踞在腦海裏一段時間的那個家夥已經不會再出現,就算出現,午夜夢回的,誰還能記得那麼清楚?
遇到段誠,又是個意外。
對方與上次一樣,有心找上門。
……
這夜的天幕被一片繁華的星辰籠罩,鬧市不夜的酒吧街,北堂墨正準備騎著他帥氣的機車離開,還沒打發掉貼上來的女人,就是被耽擱的幾分鍾,突然視線裏闖入一道身影,用跑的衝到他麵前,還沒按照國際慣例揪住他的衣領,隻聽一聲慘叫……
段誠被他精準的單手鎖住手腕,再反手一擰,他整個人就轉身被別得動彈不得。
那種骨頭要斷掉的痛楚,生平第一次嚐到。
衝過來的時候心思裏還想著耍回帥來著,卻把對手忽略了,北堂墨跨坐在他的重型機車上,肩膀頭都沒顫半下。
“北堂……”想和他搭訕的女人汗顏著,不敢再與他有身體上的接觸,指著段誠好心道,“他好像很痛哦……再不鬆手胳膊會廢掉的。”
戴眼鏡的小哥一看就細皮嫩肉,沒什麼戰鬥力可言嘛!
“你找死?”鬆了手,接著就是威脅。
今天晚上喝了酒,倒說不上醉,人獨獨有些昏沉,看到張和左曉露有關的臉,厭煩的情緒從心底湧出。
段誠好不容易勇敢一次,當即就衝他大吼回去,“你除了這樣對人說話還會什麼?把你的女人孤零零的扔在她根本不熟悉的城市,任憑她自生自滅?”
站穩,他覺得自己是個英雄!
被喜歡的人拒絕就算了,都過了那麼久,左曉露回s市那麼久了,北堂墨對她不聞不問,真的打算就這樣算了?
“什麼……自生自滅?”
北堂墨對他的話似懂非懂,自認為今天沒喝多少酒,不過……
段誠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你是說那個笨蛋回來了?”
他怎麼不知道?
……
在悉尼那天,北堂墨走後,段誠果然帶著鑽戒和玫瑰花向左曉露求婚。
簡單的人做簡單的事,喜歡就娶她,然後給她安穩的生活,兩個人,一輩子,就是這樣!
某種程度上來說,左曉露和段誠是同類人,如果左曉露沒有生在那樣的家庭,也不會有複雜的後續故事,更不會遇到北堂墨。
也許遇上個平平凡凡的男人,過歲月安好的日子,對她來說才是幸福。
但已經發生的,不可逆轉。
段誠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場麵……
他慎重的單膝跪在左曉露麵前,捧著鮮花和鑽戒,雖然沒有西裝筆挺,她更沒有穿著漂亮的禮服,然那一刻,氣氛因此變得神聖。
國外最注重的就是這個,當時餐廳裏所有的人都在鼓掌,用祝福和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們,段誠感到心跳如雷,完全沒底,在他視線裏的那個女孩子,不知在何時,變得與他腦海裏早已不同。
她就坐在他麵前,淡淡的姿態,平和,毫無一絲讓你感覺到不舒服的氣息。
注視著他,平淡禮貌,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無害。
“段誠。”左曉露開口,不再如往常那樣輕易讓人聽出冒失,“抱歉,我不能……”
“我知道!”都不用等她說完,段誠早就心知答案,手裏的花和戒指還舉著,已經不需要送出去了。
“我隻想凡事有個真正的結束,然後才能安心再次啟程,從新開始。”
每段感情,單戀、暗戀,柏拉圖的長跑,或者閃電的一見鍾情,若有結束,無關好壞,總是要為自己在心裏畫下句號。
對左曉露的反映,段誠根本不意外。
“你喜歡的人是北堂墨吧?”那是一心一意的喜歡,那份心意不會比任何戀上的人差,他站起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再看看打開的小盒子,裏麵戒指上的小石頭閃閃發亮,但今夜,這份光輝注定無法將他籠罩。
撓了撓頭,他憨笑著把盒子合上,說,“我就在樓下的珠寶店買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不過也用不上了,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還是不死心要試一次,哈哈哈……”他尷尬又爽朗的爆發笑聲,“那接下來就沒我什麼事了。”
再看向左曉露,似在祝福,“你要為自己加油!”
天然呆通常都和死心眼掛鉤,離開了北堂墨,她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再次愛上一個男人呢?
況且剛才看那個人的反映,他對她的心思,外人心裏清楚得很。
明明互相牽掛的兩個人,為什麼沒在一起?
段誠百思不得其解。
吃過一頓飯之後,送左曉露回了家,他知道第二天北堂墨就走了,隔天,是他和她一起回的s市。
“這段時間她一個人在這裏,每天工作,生活,身邊沒有親人,朋友什麼的,你覺得我算得上嗎?”段誠今天就是來質問北堂墨的,就算打不過他,明知道他的家族有多厲害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在這裏無依無靠,本來可以在澳洲和她母親一起,為什麼回來,你還不清楚?”
北堂家的勢力大了去了,人就在眼皮下活動,外人權當北堂墨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說左曉露回來了,她現在在哪裏?”
平白無故被不相幹的男人‘教訓’,那種口氣,如果說的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他早就給他好看!
聽到‘左曉露’三個字的時候北堂墨就刨燥起來,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對……
人似乎想通了什麼。
段誠還在大聲的責難他,被他喝斥閉嘴,掏出手機撥通澳洲那邊,電話是劉克接的。
“少爺,有什麼吩咐?”
“左曉露在哪兒?”
“……”
對方沉默,北堂墨知道自己被手下套了。
冷笑,“你們本事了啊,連我都敢騙?”語氣裏是濃厚的威脅,想怎麼死呢?拿他來開涮?
那端默了會兒,才道,“少爺,曉露小姐的安全您盡請放心,這兩個月人一直在我們的‘關注’下,這件事情是老爺吩咐的,老爺也說過,以後曉露小姐和你再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你察覺我們也不能向你彙報任何,不過……”
並不是隻聽從命令的手下才是好手下,有時候,還要會審時度勢。
……
夏夜,抬頭就能看到滿天繁華的星,不必城市的光輝遜色。
左曉露回s市有兩個月了,這段日子,連她自己都沒想過,可以靠一個人生活得那麼順利。
回到椿惠姐的養生館上班,還租了一處不錯的公寓,離市中心有些遠,要坐兩個小時的地鐵,走小段路才能到。
這已經很好了。
離開澳洲時,和媽媽也說得很清楚,她不是相原琴子,北堂墨也不是直樹,隻不過……這次她想做一回自己,按照心裏想的去做。
乖寶寶也會萌發任性的念頭,偶爾一次,大家都會由她。
回來沒有去找北堂墨,他的脾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把自己安頓好,生活,和他在同一座城,暫時這樣就可以了。
對於那個男人,她不確定是否還能再次靠近……
所以簡單來說,這兩個月她過得很安靜,也可以說是有了成長。
屬於周末的夜晚,有些習慣和喜好是成長之後也不會改變的,比如看泡沫劇和吃宵夜。
左曉露最近迷上一部古裝劇,吃飯睡覺都在想,就連上班的時候都和客人討論,也幸虧客人們覺得和她說話有趣,沒別的影響,好容易等到周末的晚上,可以毫無顧忌的看電視到深夜,最可惜的就是每天隻有兩集的聯播,多摳門啊,兩集塞牙縫都不夠!
意猶未盡,又看了綜藝節目,換台間吃零食,在這座城,她認識的人全都從北堂墨那邊來,沒朋友很正常,養生館認識的同事叫出去玩也沒心思,唯一的缺憾是到了吃宵夜的點,一個人有些寂寞罷了。
都快淩晨一點,天然呆穿著拖鞋和那種卡通睡衣,揣了鑰匙和零錢才口袋裏,直接下樓到對街的夜市覓食。
一個人住之後,膽子大了不少。
況且她住的這條街區治安不錯,她公寓對麵的馬路邊就設有警察叔叔的治安點,二十四小時值班,為她的小心髒打了有效的強心針。
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就是這個點,會在自家樓下遇到北堂墨……
……
兩個月,左曉露不是沒見過北堂墨,隻不過她見到他的時候,他根本沒留意到她的存在而已。
記得那時她回來將近半個月,剛在這裏安頓好住宿問題,工作照舊,那天天氣特別好,太陽大得嚇死人,椿惠姐請她幫忙到城西家具市場拿一套預定好的瓷器,來回打車報銷,吹著空調也不覺得多熱。
喝茶用的瓷器器皿很快就拿到了,她人矮小,抱著一大盒,看上去真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就在她把東西搬上車,抬起頭來擦汗的空蕩,一輛重型機車從離她四五米遠的地方呼嘯而過,之後利落的停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她對那道黑影太熟悉了!
視線不由自主的跟隨,看到的是一張寬闊的背影。
似乎北堂墨也是來拿什麼東西,人連車都沒下,老板就麵帶討好笑臉雙手捧著個包裝古典精美的盒子送到他麵前。
果真是身份地位決定一切。
她以為他拿了東西就會走,她在後麵看不會有什麼,沒想到突然北堂墨就莫名其妙轉過頭看向她的方向……
當時,他們大概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吧,左曉露嚇得渾然輕顫,僵在車邊,打開了車門忘了要鑽進去,單方麵的和他對視。
心髒跳動得劇烈又帶著期待。
興許下一秒,他就會向她走過來,用他一貫的壞語氣,拽拽的問她為什麼在這裏。
然而,那些隻是左曉露的遐想。
兩秒之後,北堂墨又轉頭回去,和送東西給他的老板說了句什麼,把盒子在後座固定好,帶上頭盔絕塵而去。
左曉露大受打擊!
他眼睛那麼毒,怎麼可能沒看到她?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把她無視了,就那麼厭惡?那看來她回來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他是正確的決定,否則,還不知道要被傷成什麼樣子。
她沒想過‘唯一’之外的另一種顯而易見的可能性,北堂墨眼睛再毒,毒得過頭頂明晃晃的烈日嗎?
他壓根就沒看到她好不好……
發生了這件事,她自以為他不想見她,自然而然的避開了可能見麵的場合,實際上回來兩個月,她去別墅看北堂振都去了好幾次。
當北堂墨出現在她住的公寓樓下,意外之餘,想起那天‘見麵’的場景,左曉露站在馬路一端,最開始想他今天是不是恰好路過這裏?要是擅自過去打招呼就太自作多情了。
可等了一小會兒,發現他一直在看著自己,深深的眼眸裏盯她好久,不曾移開,才確定真的是來找她的。
小跑去到他麵前,憨笑,“你怎麼來了?”
如果說‘好巧’就太假了對不對?
身體離了半靠的機車,站直,他比左曉露高出了許多,“我今天才知道你回來了。”沒嗬斥,沒想象中的態度不佳,北堂墨很平靜。
這樣的對話使他看上去和尋常的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最多就是帥氣得過分了點兒。
我今天才知道你回來了。
包含得太多。
先不說在澳洲賭氣離開,她和他在同一座城生活兩個月,他並不是有心不聞不問,而是他不知道!
段誠和左曉露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在氣什麼,他現在都不想去回想了,無法否認,每天每天糾結得最多的問題是,要不要去把笨蛋接回來?
到底誰是笨蛋,關鍵的時候還需要自己都看不上眼的‘情敵’推一把,才曉得動,看到左曉露一個人大半夜這幅裝扮就出門買吃的,他終於有了恐慌的感覺。
她並沒有因為他不在身邊就消極不能生活,反而一如往常。
不同的隻有他而已。
“可是我們見過的吖!”對視半響,左曉露茫然道。
天然呆就是天然呆,永遠不知道把腦筋轉個彎,在適當的時候說些對自己有力的話。
“什麼時候?”北堂墨乍舌,同時銳利的眼把她上下看了個遍,發現沒什麼變化,一樣呆頭呆腦,什麼時候有交集?他真的一點映像都沒!
左曉露雙眼看天回想道,“就是上個月月中的樣子,在城西的家具……”
“好了好了。”打斷她,北堂墨不想再聽,他絕對相信自己有可能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和她遇上,還把她徹底無視了。
誰叫她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自然的抓起她的手往對街的夜市走,人就道,“那次我根本沒看見,老頭子讓下麵的人瞞得好好的,我都不知道你回來,去吃宵夜是吧?先過去再說!”
一連串的話,左曉露聽出他在解釋,沒說什麼,點點頭就跟著他走了,兩個人自然得不得了,連在治安點裏一直看著這邊動向的警察叔叔都以為,那個等在這裏好久的男人,是住在對麵公寓樓的小姑娘的男朋友吧?
好險,原先差點當不良青年趕走了。
這是片老區域,不似市中心繁華,卻因為有了年代,多了幾分人情味。
夜市很傳統,賣的多是些做工粗糙的小玩意,不值什麼錢,就算會買,也是路過的時候一時起了興趣。
之外,還有各種燒烤和鹵味的小吃沿著街邊擺得長長的,看都看不到盡頭。
這是到晚上才有的特色,有時候天亮還有人在這裏吃早餐,然後直接去上班,過了9點老板才收攤。
左曉露很喜歡這個地方,大約和她散漫的心態有關,這裏不會給她城市陌生的壓迫感。
兩個人找了一家烤豆腐的攤子坐下,點了吃的,麵麵相對,任憑周遭如何熱鬧,他們之間的氣氛卻是僵的。
北堂墨看著左曉露,左曉露抬眼看了他一下,視線剛撞在一起,她又縮頭縮腦的把頭埋下,回避模式。
緘默持續到老板把烤好的肉串豆腐還有冰啤酒放下,順口問,“小兩口鬧矛盾了?”
這兒擺攤的商販都是街區裏的老住戶了,平時就算互相不說話也混了個眼熟。
北堂墨對這種陌生的搭訕向來不搭理,左曉露經常光顧這家,就答道,“才不是什麼小兩口……”臉上的表情別扭得不行。
“不是小兩口?”四十多歲的女老板看了自己老公一眼,又逗她道,“那這麼晚了你還跟他出來吃宵夜吖?熟悉嗎?”
意思就是要不要她‘多管閑事’一下?
“關你什麼事?”北堂墨煩躁了,開口都是不耐。
女老板沒被他嚇到,做了個‘怕怕’的表情,說,“我又沒問你,關你什麼事?”
揶得他半死!
左曉露了解這位少爺的實力,趕在火燒起來之前對女老板解釋,“他是我朋友。”
“是嗎?”女老板環抱雙手打量北堂墨,眼神裏明顯有防備,“是不是本市人?”就算是,應該也不住這片,因為以前沒見過。
北堂墨心情已經夠複雜了,找到左曉露就開始醞釀,要他說出那些話本身就是一種挑戰,現在還多出不必要的阻礙,他煩不勝煩!
左曉露太了解他的性格,按住他的手,壓住他要發作的火氣,再對老板娘笑著道,“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說得夠清楚了!
前男友,何嚐不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哦……”老板娘點點頭,對左曉露回應一笑,“那就是小兩口鬧別扭了嘛。”
“我們沒有……”她好無奈。
“不過小夥子脾氣態度真不好,別輕易原諒他!”
北堂墨還以為老板娘開竅了呢,沒想到人丟下這麼句煽風點火的話就走了,早知道他就不拉她來這裏坐了!
氣氛再差,麵對香噴噴的食物,左曉露都會保持愉快的好心情,這也算她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幾串肉串,加上辣椒很多的小豆腐下肚,再灌一杯啤酒,整個人都痛快了。
大歎一口氣,再看筷子都沒動過的北堂墨,她問,“有什麼事嗎?來這裏找我?”
態度之大方。
北堂墨對她類似時候開啟的模式有經驗,看她吃東西這會他也醞釀好了,劈頭直入主題,“我來接你回去。”
別扭鬧到現在,他也有心悔過,她該跟他回去了吧?
左曉露剛把肉串送到嘴邊,莫名看了他一眼,又把肉串放下了,雙手收到腿上放好,乖學生的坐姿,說,“我不回去。”
死固執的認死理又來了……
“我和老頭子的事跟你無關。”北堂墨早就做好解釋的心理準備,“如果你擔心你會搶走誰對我的親情寵愛什麼的……”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完全多餘!”
“可是……”
“哪兒來那麼多可是?”她的‘可是’太多了,他根本不想聽太多!聽得越多別說她動搖,他都會找不到北。
以前訓練時鍛造的意誌力在左曉露麵前不堪一擊,輕易被影響,北堂墨太受不了麵對她的自己。
偏偏還離不開。
“你是我的人,當然要和我在一起,難道你覺得我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左曉露已經不止一次在心裏默默給北堂墨做定位。
缺點:自大,囂張,大多數時候不顧旁人感受,說話更是過分,不管別人能不能接受,他說了圖個痛快就好。
那麼優點呢?
強大,可靠,自信,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
對左曉露來說,北堂墨更像一張黑白分明的格子畫,黑是黑,白是白,麵對他最大的好處,就是他永遠不會對你隱藏,你也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這是她無數次將他的優點缺點一起排比,最終得到的答案。
所以當北堂墨對她說,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她完全相信。
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宵夜攤的生意紅紅火火,他們隻是其中的兩個人。
左曉露並沒有看他,看著他說話,心很容易搖擺,隻是低著頭說,“我是想說,我知道你不是沒有責任感沒擔當的男人,可是我也沒有說要你負責啊!”
語出驚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隻是她再次讓北堂墨瞠目,她說,她不需要他負責。
於是他看她的目光越發的沉了下來,深暗得無可估量,不用負責?天然呆的思想什麼時候超前到這種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