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除了要關心自家的拆遷,心裏還著急要和溫娜取得聯係。夏天隻知道溫娜以前在海南,幾年過去了,現在溫娜是不是還在那裏,就無從知曉了。夏天也沒有溫娜的手機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取得聯係。
十月底,溫娜打電話給夏天,問清水街的拆遷到什麼程度了。這次溫娜是用手機給他打的電話,而不是街頭的公用電話。為了說話方便,夏天躲進了衛生間,把門關好。夏天一方麵為找到了溫娜而高興,一方麵又驚奇溫娜怎麼會知道清水街要拆遷。溫娜說:“清水街大名在外,是媒體關注的重點,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記者會放過它?”
夏天說:“溫娜,你的房子怎麼辦?從零三年夏天起,阿蓮她大伯就一直租著,開了一家電器修理部,租金我暫時替你收了,也不知道該怎麼給你。你什麼時候回來一趟吧?我好把這些事情都跟你交代清楚。”
溫娜說:“我有事,回不來。這樣吧,我讓我妹妹來一趟。有什麼事,你直接跟她說。”
夏天知道溫娜還是不敢回來,也就不勉強她。但是夏天還是好奇,他想知道這幾年溫娜在哪裏,在幹什麼。溫娜說:“我還在海南,改行做房地產了。”然後壓低了聲音說:“夏天,你千萬不準把我的電話號碼告訴別人,包括你的老婆、你的父母,都不準說。”
夏天說:“溫娜,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隨便亂說話的人嗎?”
溫娜說:“整條清水街,我隻相信你一個人。”
夏天連聲說謝謝。溫娜停了一下,說:“夏天,我改名了,我現在不叫溫娜,我叫馬麗亞,以後你就叫我馬麗亞。”
“你現在是外國人?”夏天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笨蛋!”溫娜得意地笑了,“不是外國人。我現在姓馬,叫麗亞,馬麗亞。”
“哦,”夏天有點明白了,他想,溫娜改名,肯定是為了躲避警方的緝拿。這麼東躲西藏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夏天問道:“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不,我結婚了。”溫娜說,“我老公叫約翰,美國人。他是正宗的外國人,我不是。”說完,溫娜爽朗地笑了。夏天聽得出,溫娜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溫娜又說:“夏天,你幫我看了那麼多年的房子,我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呢。這樣吧,要是你和你的老婆孩子有機會到海南來,我請你們住三亞最好的酒店,你們在海南的一切費用我都包了。”
夏天又連聲道謝。溫娜說:“夏天,記住,我叫馬麗亞,不叫溫娜!”
夏天放下電話,感歎了一回。張來鳳來叫他幹活,找了一陣沒找到。夏天從衛生間裏出來,張來鳳說:“昨天吃了什麼好東西,今天拉這麼老半天?”
夏天傻笑不吭聲,張來鳳說:“媽打電話來說,讓你用高湯燉隻鴿子,晚上送過去。”
夏天答應了。他本想把當年的溫娜、而今的馬麗亞請他們一家人去海南玩的事告訴張來鳳,又怕引起誤會,就忍住沒說。
過了幾天,下午時分,一個著裝考究、儀態雍容的中年婦女跨進了十裏香飯店的大門。張來鳳第一眼看見她,以為是溫娜來了。中年婦女說:“你是張來鳳吧?我是溫茜,是溫娜的妹妹。”
張來鳳長長地“哦”了一聲,這才仔細看溫茜,覺得她不僅和溫娜長得一樣漂亮,而且比溫娜更多了一份貴氣。張來鳳連忙把夏天叫了出來。
溫茜見了夏天,說:“天哥,我姐姐說房子委托你們照管,辛苦了,讓我代她謝謝你們。”
“電話裏不是已經說過了謝謝嗎?怎麼還說?你和你姐姐也太客氣了。”夏天說,“房子現在是阿蓮的大伯租著的,租金是我代收的,等一下到銀行取了錢就給你。”
張來鳳給溫茜倒了杯茶水,請她坐下說話。溫茜接過茶杯,說要去看看房子。夏天就帶著溫茜去了附二巷的溫家。萬鋼柱坐在裏麵,拿著電烙鐵在焊一塊線路板。夏天對他們互相作了介紹。溫茜裏外看了看,沒說什麼。
從溫家出來,夏天讓溫茜坐在十裏香等一下,讓張來鳳馬上去銀行取了錢,交給了溫茜。溫茜又寫了一張全權委托夏天辦理房屋拆遷手續的委托書,簽上名,按了手印,交給了夏天。夏天和張來鳳留溫茜吃了晚飯。
第二天,夏天又和溫茜一起去區政府拆遷辦,說明了情況,把委托書交給他們存檔,自己留了一份複印件。溫茜在複印件上重新簽了名。事情辦完後,溫茜對夏天再三的道謝,然後款款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