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你跟我一起出差好了。”丁俊毅心不在焉的說這話時,另隻手又拿起高倍望遠鏡看向攀岩俱樂部館內。
清晰的高倍望遠鏡聚焦畫麵裏,許文先是給蘇昑遞過去毛巾,又擰開類似功能飲料的瓶蓋,笑吟吟給擦汗的蘇昑送到唇邊。蘇昑額頭的發絲給汗水浸濕,略略的貼著鬢角,她將毛巾鬆鬆的搭在頸上,另隻手很自然的接過許文遞到唇邊的功能飲料,仰頭啜飲了幾口,她若隱若現的鎖骨溢著某種性……感的韻律,丁俊毅的心緊了緊,他甚至懷疑高倍望遠鏡畫麵裏的女人是不是曾深愛過他的蘇昑?他們已經鬧到離婚這般劍拔弩張的矛盾製高點,蘇昑竟還能若無其事的和隻相處月餘的許文談笑風生。
許文在丁俊毅的高倍望遠鏡畫麵裏,始終笑吟吟的看著蘇昑,他結實的手臂在攀岩俱樂部玻璃窗外的太陽光照射下,泛著古銅色的美,張弛有力。丁俊毅的嘴唇咬到麻木,封閉的車內,他甚至能隱約聽到自己牙齒相錯的聲音。
“用不著你說,我也要跟著你出差!”季小唯說話的聲音,得理不饒人的在電話那邊嚷嚷著,給封閉車內不流動的靜謐圈的嗡的。丁俊毅似未聽見,他將手裏的電話和高倍望遠鏡同時砸向車子擋風玻璃,手機給彈到車後座某處角落,季小唯氣急敗壞的聲音好像給塑料紙擋住了,含糊不清的嚷著。迷彩色厚重的高位望遠鏡的金屬菱角卻擋風玻璃砸出來一個白點,丁俊毅煩躁的自口袋裏摸出煙叼在嘴上,強抑著情緒點煙。
車擋風玻璃處給高倍望遠鏡金屬菱角砸出來的白點處,驀地爆開蜘蛛網般的裂紋,悄無聲息的蜿蜒著。
丁俊毅啐一口煙,怔怔的盯看著車前擋風玻璃上錯綜交織的裂紋。
林浩然像是不會用腮呼吸的魚上了岸,幾乎未喘息的衝到阮荊歌家別墅門口,連門鈴都不按就想直接拽開門,他的手握緊潤著寒涼露水的門把手,就聽到似有隱約的哭聲。林浩然的呼吸才如新生兒給接生的護士醫生倒懸著打了屁股,直衝胸臆,他失控般的喘息著。
別墅門裏確有隱約的哽咽哭聲,是阮荊歌在哭。
林浩然背過身倚著別墅門,他粗重的呼吸漸趨緩慢,之前分不出來哪些是臆想和夢境的記憶碎片重新在他腦海裏緩慢的組合著。林浩然抓撓著淩亂的頭發煩躁的想著阮荊歌為什麼哭?卻莫名的就想起他為什麼會睡著,然後,林浩然就感覺他所有的意識停止了,也許時間也停止了。
鍾離走了。
那個瞬間,全世界也許隻有林浩然目睹了鍾離的離開。
鍾離走的時候,林浩然就坐在他停在阮荊歌別墅區附近的車裏眼睜睜看著的。林浩然想過很多種可能,但他沒想到鍾離會獨自拖著皮箱離開,別墅區的淩晨略有薄霧籠著,鍾離的身影是如此的孤獨,他拖拽著靜音的萬向輪皮箱,悄無聲息的從林浩然車子不遠處的路邊走過去。
林浩然的手幾次想推開車門衝出去喊住鍾離,驕傲男人的本能驅使著他想質問鍾離這樣走算什麼?是可憐他還是可憐阮荊歌?又或是成全他和阮荊歌?男人的血液中噴湧的便是這類情緒的因子,可殺不可辱。但林浩然最後還是忍住了,時年四十,他還有驕傲的資本嗎?他要阮荊歌這個女人,死了都要好好的愛一次,自尊受辱算什麼?如果阮荊歌肯回到他身邊,讓他林浩然去侮辱別人他都做得出來。
鍾離的背影消失在薄霧遠處,林浩然的內心給罪惡感和釋然充滿到要爆炸,他堅信阮荊歌不愛鍾離,事情到如此不堪收場的地步,他和阮荊歌和鍾離之間,要麼阮荊歌做選擇,要麼他和鍾離有退有進。鍾離走了,他和阮荊歌的故事結局已經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