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是皇上來訪,門外的若雨正要進屋通傳,卻被莫長黎噤聲製止了。
莫長黎大步邁進門,腳步放得極輕。阮若南依舊病著,但一眼望去,臉上氣色已然好了許多。此時她正站在屋內一棵盆栽旁修剪枝葉,卻不想皇上突然到訪。
阮若南永遠是沉浸於微笑之中,柔聲唱了個禮兒:“妾請皇上福安。”
莫長黎將她扶起:“還在病中,不用這樣拘泥於禮數。太醫怎樣說的?”
“回皇上,起初的發熱已經不大經常了,白太醫說想也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往後的日子還要細細調理才是。”阮若南避開了惠香不提。
“白太醫醫術高明,為人也和善。”莫長黎並未到屋裏主位坐下,而是在一側與阮若南並肩而坐,這讓阮若南有些惴惴不安,“日後好生注意著,朕已處理了沈氏,沈氏之事朕決不允許再次發生。”
阮若南偷瞄了一眼莫長黎,棱角分明的麵龐上鏤著精致異常的五官,眸中的帝皇之威使人一望便覺不寒而栗。嘴角雖笑著卻無多少暖意,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尋常之人單憑眼睛就足以看出他內心的想法,喜、怒、哀、樂,厭惡或不屑,一一都能看出。
而莫長黎的樣子光是看一眼都覺得威懾十分,所謂君心難測,恐怕就是這個道理吧?
阮若南靜了靜氣,竟起了身,再次行一禮:“讓皇上牽著掛著還這樣費心,實屬妾的不該。望皇上原諒了妾身才好。”
莫長黎笑笑:“這會兒子又是甚意思?還怕朕疑你不成?你既已是朕的嬪妃,就不應該這樣拘泥著,反倒拉遠了距離。”
“是。”阮若南重新回到座位之上,一聲卻也不吭。
若說阮若南素來都是波瀾不驚的,那麼見了天子就不會如此了。畢竟也是十六歲的少女,麵見皇上豈能那般泰然自若?
莫長黎又閑說了幾句,方才起身:“朕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看你。照顧好自己。”
阮若南動動嘴唇,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戛然而止。
“皇上慢走。”阮若南自小便受著教育,禮數是從來都不缺的,這也是之前中選的原因之一。
從清晏宮返回淩霄宮,途經偌大的禦花園。莫長黎剛從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中抽出身來,見天色還不錯,預備著在禦花園走幾步,也好散散心。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禦花園東側,再往東便是後宮東苑了。
莫長黎停了腳步,負手立在一處,停了好一會兒。
“皇上可要去看看蕙貴人?”一旁隨行的李公公看皇上刹住了腳,想起沈氏之事中的另一人,便懷疑皇上是否想著緲雲宮醉雲苑的那位。自從封了貴人之後,皇上便從未去看過白氏,這時候偏偏又停在那兒,他不敢妄自猜測莫長黎的心思,隻得輕聲提議道。
“……不了。這就回淩霄宮吧。”凝視許久,莫長黎躊躇幾番,還是折回了腳步,再也不想那方向望去。